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滿朝鳳華 | 上頁 下頁
三七


  董清秋瞧了一眼緊張兮兮的馮廣,心裡想著這人是傻了些,對皇上倒是忠心的。

  上官凜見馮廣問起,便點頭示意自己安然無恙,「很好。」臉已經轉向四個將領當中的一個,「羽林軍左將軍羅大人,朕想要見羅大人一面,難如登天啊。羅大人平素裡都用戍衛皇宮來推脫,今日朕終於有空能和羅大人見面詳談,真是難得。」

  羅大人一愣,終於覺得這情形有些蹊蹺。明明是皇上落在一幫土匪的手中,自己和其他將領怕皇上有個三長兩短,所以甘願被這群土匪脅迫上山。可是看現在的狀況,皇上他好像非但沒有危險,還如魚得水一般的悠閒。

  上官凜一招手,旁邊等候著的寨主夫人一行人,嘩啦啦抽出寶劍和大刀,不由分說就架在了羽林軍四位將軍的脖子上。所有人大驚失色,就連馮廣都睜大了眼睛,想問卻又不敢問。

  這時候,就算再不瞭解狀況,他們也猜得八九不離十了。皇上以自己為餌,誘他們上來,要的是他們的兵權。

  上官凜怡然自得地笑了,「羅將軍,這麼多年來,你只忠於文昌侯,可是,文昌侯老了,該休息了。朕數次相邀,羅將軍都不為所動,今日,朕舊事重提,不知羅將軍意下如何?」

  董清秋心裡暗罵,這上官凜還真是說得好聽,意下如何?要是這個姓羅的繼續堅持,估計就該掉腦袋了。

  她無意中看了明月松一眼。這一看不得了,只見明月松的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滲了出來,鼻尖上也是晶瑩的汗珠兒,好像在泡桑拿一樣。

  明月松只覺得渾身都燥熱得厲害。這一次,他終於明白自己不是心靜不下來,而是被下了藥的反應。他看向下屬曉荷,想問個清楚,不是說女人吃的藥對男人沒反應嗎?這是什麼?

  但是曉荷正一心替上官凜賣命,卻忘了自己的少主。明月松腹部的熱流往上蔓延開來,他的腦子也有些昏昏沉沉起來。他努力用內力壓制著這股燥熱,但丹田之下卻像是炸開了鍋,瞅著就要冒出鼻血來。

  羅將軍冷冷一哼,對上官凜道:「皇上,文昌侯乃是三朝元老,他替皇上奪得這皇位,對皇上對末將都是恩重如山。皇上是九五至尊,臣下替皇上賣命,本屬應該,但末將不過是個凡夫俗子,文昌侯有恩於我,我絕對不會倒戈相向!」他說得義正言辭,絲毫不給上官凜面子。

  上官凜不以為意,「羅將軍是性情中人,朕很是欣賞。不過,羅將軍大概沒看清楚現在的形勢。卿為魚肉,我為刀俎,這和在宮裡,可大大的不同。」上官凜之前不過是一個沒有實權的空殼子皇帝,就算在宮裡,戍衛皇宮的羽林軍、金吾、龍武軍等也都不聽命於他,羽林軍左將軍當然會拒絕上官凜。

  可是現在,羽林軍的軍士都被這群土匪擋在了門外,羅將軍意識到這一點兒的時候,心裡也暗暗捏了把汗。

  上官凜輕輕一瞥,把羅將軍那點兒細微的心思也了然於心。上官凜沒有再看羅將軍,而是抽了一柄鋼刀遞到羽林軍的右將軍面前,「敖將軍,羅將軍不願為朕效力,敖將軍替朕除了這奸臣,左將軍便是敖將軍。」楚以左為尊,姓敖的將軍聽著上官凜不鹹不淡的話,只覺得喉嚨裡幹幹的。他用舌頭舔了舔嘴唇,還沒有來得及回答,上官凜就又把刀遞向了他身後的兩名副將,「若是敖將軍也不從,兩位副將誰除了奸賊,誰就是羽林軍的新將軍。」他的眼中閃耀著自信卻又冷酷的光芒,「要是四位都不想為朕賣命,那朕就只有再從外邊叫四個統軍進來,不知兩位副將意下如何?」

  上官凜剛剛說完,兩個副將就拱手道:「末將甘願為皇上效命!」

  那右將軍一聽副將如此心甘情願,自己便是性命堪憂,再不猶豫,也急急道:「末將願為皇上赴湯蹈火,再所不辭!」二話不說就搶過上官凜手中的鋼刀,深怕自己還沒答應,就被兩個副將搶了先。

  董清秋暗暗佩服,上官凜這一招用得實在是妙。也只有在生死面前,才能看出人究竟是效忠於人,還是保住自己的性命。

  羅將軍不禁大驚失色,哆嗦地指著敖將軍三人,「你們……你們!平素我也待你們不薄,今日就是如此對待我?」

  敖將軍等人沒有說話,雖然愧疚,但為了自己的性命,家人的性命,卻也只有硬起心腸。

  上官凜揮揮手,重新看向羅將軍,「羅將軍是性情中人,然則事關生死,羅將軍還是三思為好。羅將軍對文昌侯挖心掏肺,文昌侯對將軍又是否如此?朕記得令郎前年應試,文采過人,本該是探花的,恰巧文昌侯的外甥也應此試,令郎便與探花失之交臂。難道羅將軍不曾想過,真心待人,不見得能換來同等的待遇嗎?」

  上官凜繼續道,「文昌侯失勢不過是遲早的事,識時務者為俊傑,我看羅將軍也該為自己好好打算一番,為令郎好好打算。」

  董清秋看得出來,儘管敖將軍已經臣服,但上官凜想直接收服更成熟穩重,且在軍中威望更高的羅將軍。這個皇帝還真有意思,逼人造反,勸人效忠於己是用赤裸裸的利益相誘,仿佛在他的眼中,沒有絕對的忠誠,只有利益的結合。

  羅將軍沉默不語,手中的拳頭緊了又鬆開,如此反復幾遍,終於拿定了主意,艱難地跪下,「末將願為皇上效力。」

  上官凜的臉上再度綻放出笑容,「好。羅將軍是一諾千金之人。四位將軍,朕今日得四位相助,定能乘風破浪,大事得成!」聲音乾脆俐落,毫不拖泥帶水。

  鋼刀收回,上官凜朝四人伸出自己的手掌,與四人擊掌為誓。

  啪啪幾聲清脆的掌聲在屋子裡響起。

  春風得意的上官凜反轉頭來看著滿頭大汗的明月松和董清秋,也朝兩人伸出了自己的手臂,「明相,董卿,你們二人便是朕的左手右臂,從今往後,朕的大業,便要靠二人悉心輔佐!」

  董清秋本以為自己今日所做多此一舉,沒想到上官凜忽然之間朝自己拋出了橄欖枝,不免有些受寵若驚。她正要站起來去和上官凜握握手,卻只聽撲通一聲,旁邊本來站得好好的寨主忽然身子一歪,一個不穩就一屁股直接坐地上了。

  曉荷一驚,趕緊上前去攙扶自己的丈夫。她還沒靠近,寨主就已經爬了起來,見夫人一臉關切的樣子,連忙沖她擺擺手說道:「我沒事,沒事,就是,就是燥熱難耐!」

  寨主這一說,頓時惹得明月松的目光看向一點兒事兒也沒有的上官凜。他忽然之間明白過來,怪不得上官凜會一個勁兒地在那勸酒,沒想到這傢伙如此狡猾,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跟寨主換了酒杯,一心想看看寨主會出現什麼反應。

  明月松心裡松了一口氣,不幸中的萬幸,自己也給自己下了藥,上官凜就算再聰明,也不會懷疑到自己身上。誰會自做孽地給自己下藥?一想到此,明月松便不再用真氣壓著那股悶熱,血液中被壓制的氣流頓時像脫韁的野馬在他的身體裡橫衝直撞,灼熱的鮮血衝破了血管,兩行火龍從鼻孔當中流淌出來。

  這情形再度把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哇,你幹嗎?!」董清秋在明月松旁邊坐得好好的,一扭頭,就看見他流著兩行鼻血,配著房間裡陰暗的燭火,嚇人一跳。

  明月松臉紅潤潤的,掏出手帕輕輕地擦掉鼻血,有氣無力地道:「我也是覺得燥熱難耐,心裡有股火在燒!」

  「燥熱?」曉荷聽到丈夫和少主說話,臉色刷地變白了。她一低頭,只見自己的丈夫正用一種曖昧的眼光看著自己,整個手掌心都熱氣騰騰的。曉荷頓時窘到了極點,一甩手把他的手掌給丟開。

  曉荷心裡簡直是又羞又氣。丈夫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明明四時入門歡和通天徹地散各一杯,這下子,怎麼變成了兩杯通天徹地散?但是現在也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眼見得自己的手下和上官凜的朝臣們都用異樣的眼光看著這邊,曉荷恨不能找個地洞鑽進去。

  「丞相,你還好吧?」上官凜倒是挺關心明月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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