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朝鳳華(32)_孤缽

三二

　　上官凜見兩人半天沒有說出什麼內容，忍不住插話道：「你們可知現今身在何處？」

　　董清秋對這個問題簡直無從答起。什麼都看不見，就是被人扔來扔去，都快要吐了，哪裡會知道被運到什麼地方去了。

　　明月松想了想，說道：「應該離方才那小島不遠。」

　　「不遠？」董清秋有些不解，明明感覺行了長時間的水路，怎麼說也該在後湖的最北邊了吧。

　　上官凜卻也點點頭，「我也感覺那夥兒人是帶著我們在後湖上兜了兩個圈子，想要把我們轉暈了，這才又重新回到這裡。他們既然是聽到琴聲才夥同上島，想來老巢就不會離得太遠。我記得小島後邊的水域全是蘆葦蕩，遊玩的人鮮有去那兒的。這幫匪徒，便應該是長期盤踞於此。」

　　上官凜的分析讓董清秋頓時明白過來。不是他和明月松良心發現，聽到自己呼救就過來營救，而是他好奇這幫黑衣人為什麼要刺殺自己，所以即使別人詢問誰是董清秋，他們也故意緘口不說，就是想跟來看個究竟。

　　董清秋有些失望，但卻又覺得再正常不過。人與人之間難道不該是冷漠的、互相利用的嗎？不知為何，她忽然想到索玉，他的挺身而出是出於真心嗎？他會來救自己嗎？她不禁苦笑。索玉即使有心相救，恐怕也找不到這兒來，看起來只有靠自己了。

　　董清秋凝眸細思，決定努力和上官凜達成統一戰線，「依我看，這夥人長期藏身於蘆葦蕩裡，靠捕魚為生，卻又見不得光，想來和楚是敵非友。他們又口口聲聲要找軒轅先生的弟子報仇，八成是當時我家先生幫楚開拓疆土，滅諸國時留下的禍根。您以為呢？」她看向上官凜，自己這個猜測應該八九不離十，他們要找的人是軒轅季的徒弟，而非董清秋本人，當然是因為找不到軒轅季報仇，便只好尋他的傳人來解氣了。她之所以向上官凜點明，就是想告訴他，她作為軒轅季的徒弟和楚國的國君根本是一條繩上的螞蚱，那夥兒人要是知道他是皇帝，肯定會更高興！

　　上官凜看了董清秋一眼，冷冷的一笑，笑裡的寒意還是讓董清秋心裡發毛。他聽出了她的言外之意。

　　明月松冷眼旁觀兩人，怎麼瞧都彆扭。他忽然想到了什麼，嘴角浮現出壞壞的一笑，對外邊大聲叫道：「來人哪！」

　　第十七章齊雲山人

　　好啊，我才不管你和上官凜是真有舊情還是子虛烏有，今天都要讓你們生米煮成熟飯！哼，燕國主的老婆被楚皇睡了，這場戲才有看頭！

　　見董清秋和上官凜都有些意外，明月松小聲道：「聽他們的意思，還要關我們幾日。我看還是主動些好。」他倒好，也不先吱聲就擅作主張起來。

　　他說著又喊了兩聲。外邊聚賭的人終於有了反應，使勁兒用手磕了磕門，「幹什麼，吵什麼吵？！」

　　「人有三急。」

　　明月松找的這個理由差點兒沒讓董清秋給翻倒過去。一個儒雅的公子大聲說著這四個字，怎麼聽都覺得猥瑣。他就不能說肚子餓了？而且明月松這一提，頓時讓董清秋也覺得下腹漲得難受。

　　「三急是啥？」有一個稍顯稚嫩的聲音問道，應該是個小童。

　　「就是撒尿。」外邊看守的人答道。

　　「是啊。」明月松聽外邊的人說得那麼直白，還更來勁兒了，「急得很。快開門帶我去茅房。」

　　「你就在屋子裡解決吧，哪兒那麼多名堂！」

　　上官凜沒好氣地看了明月松一眼，終於還是忍不住笑了，對外邊說道：「那麻煩大哥過來松下繩子，手都被綁了。」

　　「不行，松了繩子你們都跑了。你要不就忍著，要不就尿褲子裡得了！」

　　董清秋被這句話差點兒沒嗆死，下意識地就高聲回答：「是大號的！到時候你家夫人被臭氣熏死了，我們可不負責啊！」腦子裡卻猥瑣地浮現出兩人褲子濕答答的畫面，直想笑。

　　一抬頭卻見上官凜和明月松都有些呆滯地看著她，就差沖她豎起大拇指了。

　　董清秋這句話顯然有了點兒作用。外邊的人一下子沒了聲音，過了一會兒才說道：「我去請示寨主，你們先忍著啊！」

　　話音剛落，就聽見幾人齊聲喚道：「寨主，夫人！」

　　屋子裡的三人互望了一眼，沒想到那寨主夫人這麼快就回來了。只聽寨主說道：「怎麼樣？」

　　「哦，他們說要撒尿，正要去請示寨主……」

　　「咳，咳，注意用詞！」寨主有些緊張地說道，「是小解！如廁！」

　　屋子裡的董清秋笑得肚痛。打漁的莽夫還注意用詞？看起來，八成寨主的夫人原先是個大小姐，比較難伺候。

　　「把門打開。」寨主夫人打斷他們的對話，出聲命令道。

　　鐵鎖落下，屋外的陽光頓時充滿了整間柴房，一個穿著藕色衣裳的女子率先走了進來。女子長得有幾分姿色，眉宇裡透著股英氣，身上配著一把長劍，像是個女中豪傑。她一進門，便臉色一變，不知是看到了什麼，站在那兒半晌沒有吭聲。

　　倒是明月松笑著對上官凜道：「我們好像不用耽擱好幾天了。」

　　寨主夫人怔怔地看著三人，不知在想些什麼。寨主在旁邊對夫人說道：「他們三個人裡有一個就是軒轅季的徒弟，就是都不承認誰是，夫人你看？」

　　寨主夫人扭頭出去，吩咐旁邊人道：「把他們三個都給我分開關，我一個一個問！」董清秋瞪了瞪眼，這個夫人做事還挺麻利的！

　　客房乙，一炷香時間之後。

　　董清秋在房間裡等了許久，門才打開。

　　寨主夫人拎著長劍走了進來，眼睛裡的寒光簡直比她手上的劍刃還要鋒利，看得董清秋心裡直發毛。

　　「他們已經交代了，你就是軒轅季的徒弟！」劍柄忽地擱在董清秋的肩上，如同千金般沉重。

　　董清秋一驚，腦子裡飛快地旋轉，馬上否定道：「夫人這樣試探的把戲就別玩了。夫人沒想過，可能寨主抓錯了人，其實我們和軒轅季都毫無瓜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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