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兩隻前夫一台戲 | 上頁 下頁
一四


  展大俠果然爽快,當下想也不想,便一口拒絕了。

  我心下十分歡喜,更覺著自己沒有看走眼,這展越果然是個忠良之輩,所謂忠臣不侍二主。當然,我更相信以沈家的財力,拿著白花花的銀錠磨鐵漢,總有一天可以磨成繡花針。是以,又將俸銀翻了一倍。

  今日一早我便坐在前廳等人回復,不想沒等著日盼夜盼的展大俠,倒是等來了兩日不見的小娘舅。

  不知是正要去公堂還是剛從公堂下來,裴衍禎一身朱砂官袍還未褪便踏了進來。我滿心期許地向他身後望瞭望卻沒瞧見展越。

  「妙兒可是在等誰?」

  我回身,但見裴衍禎揚了揚眉尾正瞧著我,一襲朱砂豔色襯得他愈發潤如白玉豐神毓秀,叫我生生一怔,不曉得該說些什麼,幸得腹中娃娃翻身踹了我一腳,方才將我震了回來,大義凜然地收回放在裴衍禎面上稍稍長久了些的眼光。

  一時不免反思自己近日裡是不是吃小娘舅燒的醋溜白菜吃多了,酸醋入腦,竟會突然覺著斯文人其實瞧著也還襯眼,完全違背了自己篤守一十九年的信仰,罪過罪過。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幸得我馬上便轉了回來。

  正心中思過,卻不防見裴衍禎看著我忽地蕩開一笑,眉目舒展,柳絮過輕舟一般悠悠飄散,不著痕跡走近了兩步,「妙兒。」

  那聲音真真是如水將化循循善誘。

  此乃正宗裴氏流收妖化敵大法。

  第十一章 知情人?湖中魚?

  我心下一警覺,旋即稍稍側開身子,道:「裴大人來得正好,我有件事正欲與你商量。」

  「哦?何事?」裴衍禎低頭撫了撫袖上紋路,漫不經心道,「若是展越一事,便不必商量了。」

  「為何?!」我猛一抬頭急急問道。我記得回回遇事裴衍禎多半皆是順著我的,過去看在我是她娘子的分上,現如今看在我是他表外甥女的分上,作為一個長輩便處處謙讓包容我些,怎的今日這般決絕?

  裴衍禎淡淡看了看我,「妙兒重金相聘展越可是為了酬謝?」

  「不光為此,我想要日日都能瞧見展大俠。」我急得一下便將心裡話脫口而出,一說完我便悔了,後悔自己說得太直白了,我此番舉動無異於挖牆腳,既是要奪便該婉轉地奪,這麼直白地說出口,未免顯得有些強取豪奪、攔路搶劫一般不地道了。

  「哦?日日想見?」但見裴衍禎眼睛一眯,將幾個字放在嘴中慢悠悠嚼了嚼,似笑非笑。

  「我曉得這叫你有些為難,但是,衙門裡人才輩出,想來也不缺這一兩個捕快吧?而我如今行動不便,著實需要個把功夫好的護院隨身跟著,不知可否通融一下?」我將話說得圓潤些,試圖亡羊補牢叫裴衍禎覺得我不是和他搶人。

  裴衍禎越過我看了看院外的風景,半晌,方才悠悠道:「倒也不是全無轉圜餘地。」

  「怎麼說?」我就知道,裴衍禎最是好說話!

  但見他不緊不慢收回眼光,望進我殷殷企盼的雙目中,緩緩開口:「妙兒若是哪日能日日時時皆想見著我,我便將展越派與沈家做護院。」

  這……

  「你二人在做什麼?」我正愣著,不防聽見耳畔傳來一個聲音,轉頭,卻是宋席遠站在花廳門檻外,雙眉緊蹙,手中摺扇一敲門框,「啪」地炸出一聲響。

  我低頭,卻見我雙手正抓著裴衍禎的袖肘處,離得近得不能再近地傾身向他,裴衍禎正脈脈垂首看我……想來是方才我為著展越之事一時激動竟不知何時抓住了裴衍禎,自己亦未知覺,現下叫宋席遠瞧見,難免要做些曖昧不當的聯想。

  我趕忙鬆開裴衍禎,避開一段距離,果斷對宋席遠撇清道:「沒什麼,什麼也沒有,我不會對你的衍禎做什麼的!」

  「我的?」宋席遠一怔。

  「誰的?」裴衍禎一頓。

  了不得!我一時著急,竟將真相袒露了出來!他二人本來情意隱晦在心,自以為瞞天過海,這下卻叫我看出來,可不得著惱!這可怎麼圓才好?

  我忙道:「我什麼都不曉得。」說完又覺著自己越抹越黑。

  「你不曉得什麼?」宋、裴二人雙目炯炯陰沉盯著我,異口同聲。

  我低頭撫了撫肚子,只當充耳未聞。

  「妙妙。」宋席遠摺扇一展,聲音又低沉了兩分,平日裡見慣了他嬉皮笑臉,何曾見過他這般面帶霜寒,聲音凜冽。

  我雙眼一閉,豁出去道:「你們放心,我雖看出一點……一點點你二人隱晦禁斷之情,但是我沈妙又豈是多嘴之人,斷然不會往外說與第二人聽的,況且,我真的只瞧出一點點,很少的一點點……」

  我捏了小拇指比出蚊蟻還小的丁點,堅定撇清。

  「禁斷之情?!」裴衍禎面色由疑變驚又轉怒,繼而腮骨動了動,竟是咬牙切齒,長袖一拂,雙目閉了閉,別過頭去,一臉多看我一眼便會忍不住殺人滅口的樣子,驚得我不行……

  宋席遠手中摺扇「吧嗒」一聲跌到地上,扇釘脫落,一把扇子好端端散成片片,看這下場……想來也是把知曉內情的扇子……

  「妙妙,我有時真想挖個坑將你埋了,大家清淨!」宋席遠面無表情吐出一句話,毫無遮攔地表達了被人揭曉真相的惱羞成怒。

  他二人這般形容駭得我生生退後了兩步,正待喊綠鶯,卻聽宋席遠猙獰問我:「你從哪裡瞧出這所謂的『一點點』?!」

  我被困在桌子和他之間退無可退,低聲訥訥,「就是……就是秦楚館那遭……你吃小娘舅的醋……小娘舅吃你的醋……你們……你們皆喜男風……」

  裴衍禎伸手直捏眉心,一撩衣擺坐了下來,信手端起一旁的茶碗要喝。

  「別!」我伸手攔他,他方才低頭一看,這送到嘴邊的不是茶碗,是我爹爹前日裡起興剛買的一個小魚盆,若非我好意相阻,他險些便要吞魚自盡了……

  宋席遠繞了花廳來來回回疾疾走了兩圈,最後站定,對著廳首供著的一尊慈眉善目的觀音小像入了一會兒定,胸口仍舊起伏不定。

  瞧他二人這般模樣,我一時不知如何是好,不防腹中娃娃連連蹬了我兩腳,頗有少林奪命懷心腿之風,踹得我一個腿軟,「哎唷」一聲,扶著桌腳便想蹲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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