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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六


  「呵呵,你可比公主府的西賓強多了!那些老儒生,沒一個得孩子喜歡,不是教傻了就是教呆了,真要幾個聰明伶俐的,又都給自己的娘親慣得無法無天!難得菁兒這孩子聰明又乖巧,又知禮又伶俐,你帶得好啊!」女皇贊著,繼而又補上了幾句,「趕明兒讓朕幾個女兒也跟你取取經,怎麼才能把孩子教得像菁兒這般才好!」

  「皇上抬愛!」

  「哪,菁兒,你真不要?」女皇又逗引他,「你要知道,這可是件稀罕物兒!」女皇湊在他面前將盒子打開,裡頭是兩個小人,盒子一打開,兩個小人便開始打架,煞是古怪。

  菁兒一瞧便奇得叫了出來,「呀!他們在打架!」說著,手便不由自主地湊上去碰一下,然一碰到又馬上縮回來,「皇上,這兩個小人是活的嗎?他們都會動!他們吃飯麼?」

  「你現在要不要呢?」

  「嗯……」菁兒回頭看著娘親,駱垂綺微微一笑,「快謝過皇上賞賜。」

  菁兒一見娘親答應了,便一下將盒子抱在懷裡,「謝謝皇上!」

  「哎,好!去玩吧!」女皇放下他,任他找著另一個孩子跑下去玩了。「這孩子朕喜歡!垂綺啊,得空兒就帶著他來宮裡玩!朕想多瞧瞧他!」女皇朝效遠看了眼,效遠立時會意地解下腰間一塊令牌,恭敬遞與駱垂綺。

  眾人瞪著這一幕,心中都不由嫉妒起來,這三房的媳婦自相氏入門後,一直被孫府刻意冷落,此刻究竟怎地居然被女皇如此看中!

  駱垂綺也不便推辭,坦然接下,然心中終有些微奇。

  女皇抬眸朝眾人看了眼,目光巡至於寫雲身後站著的相柔姬,微微一頓,繼而眉尖輕蹙,馬上別開了眼,似是刻意親近地讓駱垂綺近旁來坐,「唉,自令尊身後,我碧落是再無這般風采逼人的大才了!這幾日,雖是太平過年,但想來你們大傢伙兒也都明白了,北邊不靖啊!如若,如若駱相還在,又哪會令朕如此愁悶!」

  駱垂綺見提到自己的爹爹,心中泛過層層酸楚,公婆的冷待,丈夫的另娶,府中的猜忌,以及……相柔姬的那番話——深刻而清晰地浮於眼前,若爹爹還在,又哪會令自己到如此地步!

  你自覺你又有何清高?你又能拿什麼來清高?是,我是憑了家中勢力才得入的孫氏的門檻,難道你不是?當初不是因為你爹爹的權勢才訂下的婚約?你與我,都一樣!

  你真自以為什麼都不看在眼裡麼?不!你嫉妒我的!你嫉妒我的家勢如此綿厚,你嫉妒我深得爹娘疼寵,你嫉妒我,你嫉妒我也給孫永航生了兒子!

  我或者美貌比不上你,或者才學比不上你,可那又有什麼!我有家勢,有權勢,在孫府裡,人人都巴結著我,而你呢?連兒子生病也得求著人!

  你是恨著這個家的吧?你一定恨極了吧!卻偏偏又裝出委婉和順的樣了,你在等什麼?等孫家看著你可憐再次接納你麼?你以為孫家還會認同你的存在麼?當年,整個孫府可都差點為了你而垮掉!

  承認吧,你不過是個凡俗的女子。你嫉妒我,嫉妒我的家勢,恨我的存在;你也恨這個孫家,恨他們薄待了你,恨他們犧牲了你;你更恨孫永航,恨他棄你於不顧,恨他拋下了你們母子,恨他娶了我,更恨他讓我生下了他的孩子!你恨的!你一直恨的!

  那聲聲冷刻的話,那句句尖銳的逼問,她竟自己苦待自己若此呵!然而這重重尖刀似的話卻是讓她醒悟了,拿她的話剖析自己。是的,她是恨的,她也是嫉妒的,除卻溶月,她,的確在嫉恨!相柔姬或許樣樣都錯,但那句話卻對了,孫家,如此薄待她,她憑什麼不恨呢?孫永航,在她最需要他時拋卻她,又有什麼可原諒的呢?

  微閉了閉眼,她回望向女皇,心神卻是前所未有的冷靜,似冰般堅透,「皇上請寬心,碧落地廣人稠,朝中俊才濟濟,只待為國出力,匈奴之患相信一定能妥善解決。」

  「唉……」女皇想起這事不由頭疼。

  「皇上,何苦煩惱?匈奴雖強,但咱們碧落的北防也不差!麟王是慣戰的驍勇之將,手握十萬雄獅,完全可堪與匈奴一戰的。」

  女皇一陣警醒,神色有些泛白,不由喃喃自語:「這十萬兵馬……是敵是友,還遠未可知啊……」話一出口,女皇又自覺失口,忙皺眉不語。

  然而駱垂綺卻微微一笑,「那是碧落立國便許以世襲為王的麟王啊!世人斷無舍大利而就大險的,更何況……瀛州還有六叔孫駿將軍把守……」

  提到孫駿,女皇倒是側眉朝駱垂綺瞧了眼,繼而眼神略深,仔仔細細地端詳了一陣,才微微一笑,「垂綺,你是個細心人!」

  「皇上過譽!」

  「呵呵,今兒也坐得晚了,朕就回去了!」女皇站起身來,眾人自然起身相送,然而才走得幾步,女皇卻忽然回過頭來,「你們就不用送了,垂綺,你隨朕走走。」

  「是。」駱垂綺在眾人驚疑的目光中溫婉地隨行而去。

  「垂綺,朕聽說,你與小頗有些交情?」女皇狀似很隨意地聊著。

  「回皇上,端王爺雅好書畫,曾向垂綺購求先父遺作。」

  「哦,這樣啊!」女皇點了點頭,繼而回頭瞧她,「你待在深閨大院裡,真是可惜了!呵呵,好一對夫妻,俱是拔尖似的人物!」女皇扶輿上車,在入內時忽又頓住,「駱垂綺,你舉薦孫駿,可有為你孫家的私心?」

  駱垂綺對於此問似是早有所料,神色未動,清婉地答道:「回皇上的話,垂綺有私心。」她頓了頓,又明明朗朗地道,「這私心是持家。然這家,須得國安。匈奴大患,兵鋒一起,碧落何家可保?家若不保,垂綺私心又向何處?」

  女皇微露笑意,「朕就喜歡坦誠之人!行了!你回去吧!過幾日,朕再與你說話!」說罷便入輿坐定。

  效遠吩咐起行,瞅了瞅跪在府門處的孫府眾人,待駱垂綺行過送禮後,又向她行了一禮,低聲道:「效遠謝過夫人恩德,但有差遣,便請吩咐,效遠當盡力為之。」語罷也不顧駱垂綺微愕的神色,轉身追著皇輿而去。

  第二十六章 斜暉待雁歸

  關山夢魂長,魚雁音塵少。
  兩鬢可憐青,只為相思老。

  皇輿行了一陣,在近宮門時,女皇忽然喚了聲,「效遠,你馬上傳召孫永航,南書房來見朕!」

  「是。」效遠應了聲即往政務房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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