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鸞 | 上頁 下頁 |
一八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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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太平 有鳥焉,其狀如翟而五采文, 名曰鸞鳥,見則天下安寧。 ——《山海經》 「你知道麼,古時真有一種叫鸞的鳥兒,是瑞鳥,羽毛似鳳般華美,歌聲動聽。但是據說它只唱一次,唱則天下太平。」 一塊玉般質地的東西滑進我的衣領,觸及胸口那片肌膚,冰涼的觸覺讓我倒抽了口冷氣。 他在我腦後扣上兩條鏈子,那般的小心。什麼寶貝東西……能讓他有如此認真的神情,歷年貢進宮裡的不乏珍品,也從未見他稍有關注,本以為這人當真視珠玉如糞土,不似我這般有戀物癖。 這樣的貴人偏偏今日對這東西上了心,是什麼天大的希罕物事。 把它拉了出來,謔……一隻大鳥跳進視線。 準確的說是—只沒有頭冠的鳳,從身子到尾翎部分是一整塊碧璽所制,最難得得是這麼大塊碧璽卻並不是一色。西下的暖陽殘餘的光芒在這石頭底部從翠色的鳥腹開始,幻出青、紫、粉、金…… 不對!本以為是巧奪天工的工匠利用多面雕刻反射陽光而成的多彩幻色,細看這許多色彩竟是那寶石天然生成。 鳥的姿態也有些奇怪,鳥首不是高揚,則曲回啄向鳥腹……呵,它在撓癢癢麼?莞爾中正待問他為何送我這東西,轉瞬間發現……那鳥腹裡……有東西! 「這裡面放了什麼?」我在手裡把玩半晌,卻不知道怎麼打開,只隱約能見那翠色下面大概是一團絲帛,寶石裡是斷不可能天然生長出絲織物的,可是怎麼放進去的呢。 「是鸞,能保你太平安寧的東西。有朝一日,遇到什麼事我卻不在,你就敲碎它把裡面的東西拿出來。」 「你怎麼會不在呢,這輩子休想我再有寸步之離。」 裡面那玩意能保我平安……什麼東西這麼好使?聽他口氣認真又不似說笑。 「人總有生老病死,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啊,我老了,再經受不住你出現丁點兒『萬一』!」 「晦氣,大過年的!時辰快到了,小九子你們快點。」呵,雖嘴裡嗤他,他的緊張卻是讓我心裡甜似如蜜。 「朕賜它名為『太平』,定能保你太平!帶上了,就不許取下。」 宮人們正忙著給他更衣,他的聲音從屏風後的外進間透進,言辭間滿是不容絲毫拒絕的霸道。 「是!我的主子萬歲爺!」 掛就掛上好了,反正我的脖子上就沒戴過什麼東西,正空著那。 「你換好衣服,晚宴……等我……」 外面煙花暴起,「哧-哧」的聲音快蓋過他的,今日宮廷裡最繁忙的男主角被宮人們簇擁著即刻像風一樣離去。 那套靜靜地被擱置在案上的五彩雲龍吉服,雖沒有九鳳冠和八寶立水皇后朝服來得尊貴,可是依舊是鮮豔的黃色……屬於他的。 乾清宮,今日我要陪他出席……家宴。 天色未暗,可節日的喜慶已經感染所有宮人。 一向清靜莊嚴的乾清門此刻傳來陣陣本不該有的喧嘩,這一切都在告訴著你,過年了…… 今年皇帝一改只在前朝放禮花的規矩,讓宮廷造辦處搬來煙花就在自己家門口,乾清宮前的丹陛下和乾清門前的廣場處放個痛快。 快酉時了吧,乾清宮這只屬於皇帝的地盤今日朱門洞開,即將迎來無數貴客。按例皇帝要在自己的寢宮大擺家宴,與大小老婆和各位皇子共享節日的喜慶天倫。 今日除夕,酉初時刻皇帝要先在保和殿主持筵宴,大宴藩王於群臣和遠道而來的各國使節,夜晚戌時左右才回乾清宮與後妃兒女們舉行家宴。 而今年,我卻不能像往年一般自己過自己的節,就像是任性小氣的老鼠把自己的頭埋在雪堆裡,逃避去見他那麼多鶯鶯燕燕,那麼巨大的家庭。看著心哽,我躲著還不行麼! 可這次要和他一同出席……哪怕只是在皇室家人的面前。 玄燁……你高估我了…… 擰緊胸前的「太平」,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有些興奮卻又……害怕。 腦海裡浮起那張還帶有些青春稚嫩的臉,看著我卻是一雙怨恨的眼…… 老祖宗很早就告誡過我,要做皇帝的女人,就不能軟弱,必須堅強。 堅強……是的,在這宮裡是必須學會的東西,對丈夫我能做到,對兒子,我也必須做到。 把心裡那口濁氣狠狠吐出:「額真,小七你們進來,我要更衣。」 每年臘月二十四日起,乾清宮就要搭設天燈和萬壽燈,一直到新年的二月初三。 丹陛上下,禦道,回廊……共計萬壽燈十六掛,大小燈一百二十八盞,兩廊簷、圍廊張掛燈一百二十盞,欄杆燈一百九十盞…… 節日的乾清宮俱是一片燈的海洋……燈火輝煌,亮徹通宵。 「萬國慶咸寧,愛偕樂聲平,午夜銅壺歌管,聲連紫陌;一人宏收斂錫,政同賡保定,千秋金鑾圖陵,象葉彤墀。」 丹陛之上的左右兩座萬壽燈架上,每座的正南、正北、正東、正西、東南、西南、東北、西北八個方向懸掛著一對聯句,共幾選萬壽寶聯十六幅每幅兩面俱繡金字聯句,據說這些聯句都是明朝就傳下來的。都是一些無什麼意義的吉祥應景字句,我走了兩步看向另外一聯。 正北的聯句則是「蘭苕翡翠逐時榮,熊熊丸丸,輝映處,遍滿圖陵松柏;火齊木難同夜永,麟麟炳炳,影搖中,昭回日月山川。」 都是……廢話啊……搖搖頭,帶著兩個丫頭繼續往前走,挨個檢查每個燈聯句有沒貼好……還有不到一個時辰,貴人們就要齊聚這裡…… 「哇,葡萄架!珍珠簾!長明塔!皇阿瑪這裡竟然有這麼多好東西。」 噫……一個男孩的聲音從漢白玉禦道下面傳來,我撥開燈籠往下看去。 燈下那孩子的臉紅潤粉嫩,微微嘟著唇兒,好一個粉雕玉琢的娃娃啊,這孩子是幾阿哥呢?8歲?9歲?10歲?這孩子有些臉熟但我怎麼卻記不起那是誰呢。 聽到上面我撥弄燈籠的聲響,他猛地抬起頭來,大大的黑眼睛靈動非常。飛快地在我的服色上打量的一圈,判斷了下我的身份,鬆開已拿在手裡的幾隻花炮。 「我,我就看看,沒想拿走的。」他眼神閃爍,說得有些結巴。 丹陛下面的青色宮磚地面上,鐘鼓司的太監除了排得有放大禮花的炮筒以外架起了許多放置煙火、花炮的紮架。晚宴後供皇子嬪妃、宮人們玩樂之用。 「拿去玩吧,嗯……葡萄架,珍珠簾,長明塔。不過不能現在在這裡放,可以出去,喏前面乾清門下面放去。」對著他笑道。看他服飾定是位小阿哥,本就是給他們玩的,提前拿幾個玩去吧。 「可以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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