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誰是李世民 | 上頁 下頁 |
一五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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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此時已清楚地瞭解李世民此刻的想法,便走到地圖面前,與李世民並肩而站,然後右手指向虎牢,朗聲說道:「其實眼前的局勢對我軍是極其有利的。王世充被我們圍困數月,要自保已是不易,更不要說出城攻擊我軍了。『鄭夏聯兵』其實只是空談,真正能跟我們對陣的只有夏軍,我軍根本就沒有腹背受敵。夏軍若抵達,我軍就固守虎牢城,給他來個迎頭痛擊。夏軍若拖延不戰,那就最好不過,因為洛陽馬上就要淪陷了。元帥堅持我軍不能撤兵,這是最明智的抉擇。 「王世充雖然知道竇建德要來支援他,但是他困守在洛陽城裡,對夏軍的具體情況並不知曉。」我輕咳了聲,見眾人都凝神在聽,便繼續往下說,「即使我們出兵阻擊竇建德,王世充也會疑神疑鬼,不敢全力出擊。所以,如今勝負的關鍵就是及時趕到虎牢,一定要扼住竇建德的咽喉,絕不能讓夏軍攻佔虎牢。 眾將聽我如此一分析,都點頭稱是,甚至有人開始討論作戰的具體細節。 「明……」李世民有些意外地看著我,慢慢地,他揚起唇角,笑容別有深意,「我有多久沒看見你眼裡的熠熠光彩了?」 我也抿唇輕笑,迎上他深潭般的眼眸:「元帥,請下令吧。」 「眾將聽令!」李世民沉吟了一下,回身抽起案上的元帥令,眾人立刻起身聽令。 「齊王率兵繼續圍困洛陽,長孫無忌、房玄齡等人留下輔佐他。」李世民從容不迫地下令,「羅成、徐茂公各選五百騎兵,尉遲敬德帶領全部玄甲兵,今夜出發,隨我趕往虎牢。」 主帥既已作出最後的決斷,眾將官領命後便全數退下。 「你為何這麼做?」李世民踏前一步,低頭看著我。 「我不是為你,我是為了我自己。」縱然在他犀利目光的注視下全身僵硬,我依然抬眼直視他。既然李世民已不是當日的李世民,風明也不可能再是昨日的風明,「你要奪下洛陽,而我要王世充的命。你要得到天下,而我要殺了李元吉,我們也算是殊途同歸了。」 「你想要與我一同去虎牢?」李世民看似在問我,其實是在下命令,「不許去!此戰兇險難測,你必須留在青城宮。」 「我也說了,我要去!」我仰首看著他,是笑也是歎,「我不是你養在籠子裡的寵物,高興時就逗一逗,不高興時就扔在一旁。」 我已失去患難與共的弟兄,失去單純真摯的愛情,有家也回不得,如今兩手空空。但一無所有的人賭起來才是最瘋狂的,既然已無路可走,那就盡情活出自我吧。既然天生傲狂,又怎能委曲求全、低頭垂沮? 79 「明,你……」李世民踏前一步,才想說什麼,帳外忽然傳來長孫無忌的聲音:「殿下。」 「進來。」李世民望了我一眼,無奈地回身坐下。 簾子一挑,進來的卻是長孫無忌、房玄齡和杜如晦。他們先是躬身施禮,然後互相看了看,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三位有話想對本王說?」李世民正色問道,「不必忌諱什麼,只管說出來。」 「殿下要親自領兵作戰,這固然是好。但戰場上局勢變幻莫測,兇險太多,稍有不慎,便會……」長孫無忌停了一下,這才又說道,「所以,我等懇求殿下不要親至虎牢。」 「身為主帥,應當運籌帷幄之內,決勝千里之外,」杜如晦接口道,「不可好強鬥勇,如悍將莽夫一般上陣與敵人廝殺拼命。」 「是啊,如今戰事緊急,」房玄齡也趕忙說道,「而主帥乃一軍之中流砥柱,一旦有失,大軍就會群龍無首,不戰而敗了。所以,請殿下另派人去鎮守虎牢。」 「今日是什麼日子?難得你們三人說話如此一致,都是同一個調調。」李世民托著下頜,定定地看著他們三人,忍不住笑道,「幾位何時也變得如此膽小了?」 「不是我等膽小,而是殿下太不重視自己安危了,屢次都不顧生死衝鋒陷陣。」相比李世民的輕鬆自若,長孫無忌他們可一點都笑不出來,個個臉色凝重,「自大軍征討洛陽以來,殿下已有數次身陷險境,命懸一線,令我等驚出一身冷汗。殿下若還是如此魯莽,恐怕我等沒有戰死沙場,反倒因殿下的安危驚嚇而亡了!」 「哈哈哈……你們未免也太誇大其詞了。」李世民朗聲大笑,「戰場上雖有兇險,但也不像你們說的那般誇張。虎牢一戰,事關全域,非同小可,本王必定要親自前往。」 那三人一看說服李世民無望,便齊齊沖我使眼色,那意思再明白不過,是想讓我也幫忙勸說一下。 我只能在心裡暗暗歎氣,李世民最不喜歡別人管束他了,長孫無忌他們幾個自己吃力不討好也就算了,犯不著把我也放到火上烤呀!再說這李世民命還長著呢,虎牢一戰雖然兇險,但他可是一根毫毛也沒傷到。 看他們拼命地沖我使眼色,那就是非逼著我多嘴不可了,我稍稍思忖了一下,才說道:「一場戰役若想要取勝,最終靠的還是將士的誓死拼命。很多主帥為了讓兵士有進無退、勇往直前,常常在陣後以刀斧手壓陣,迫使兵士上前殺敵。但是這種方法並不可取,只能招致兵士的怨恨,並不能使他們真心為國效命。而殿下身先士卒,與將士們站在同一陣線,這才是激勵我軍戰士心甘情願衝鋒陷陣的最好方法。而且這虎牢關左臨汜水,右靠黃河,中間只有個狹窄的峽谷,易守難攻,正所謂『一夫當關,萬夫莫開』,扼住虎牢,三千五百人也就足夠了。」 長孫無忌三人聽後都沉默不語,若有所思。 「呵呵,怎麼,你們還想找明做說客?可惜,這次可是陰溝裡翻船了。」李世民轉頭含笑望著我,這才又說道,「我知道你們是擔心我的安危,放心,我會加倍小心謹慎。」 「是我等愚昧,沒有殿下看得如此透徹。」杜如晦正色道,「但我等還有一個疑惑,請殿下明示。請問殿下為何要將留守洛陽的兵權交給齊王?齊王與殿下素有心結,甚至曾買凶要置殿下于死地。今次殿下親自在虎牢與夏軍苦戰,萬一他在洛陽城外放鬆對王世充的圍困,那殿下豈不是有腹背受敵之險?」 「讓他留守洛陽,這其中的兇險,我當然知曉。但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我若帶他一同去虎牢攻打夏軍,他若在陣前作亂或是臨陣敗退,我可真是束手無策了。」李世民緩緩扯出一個笑容,「所以只能將他留下,至少你們可以在旁看著他。他畢竟是名義上的右元帥,若留他圍攻洛陽卻又不將兵權交給他,他一定會懷恨在心,恐怕還會在此作亂。若冒險將兵權交給他,他受寵若驚,或許反能老實地替我困住洛陽。勝向險中求,我願意賭上一次。」 「秦王殿下心思縝密,是我等多慮了。」房玄齡歎了一口氣。 李世民悠然說道:「既如此,你們便退下吧,我也該準備出發了。」 「是。」三人深施一禮後,便都退出帳去。 李世民手臂一伸,便將我摟進他的懷裡:「無忌與如晦他們雖然也清楚我的脾性,但最懂我心的人,始終還是你。」 「殿下,時候不早了,該出發了吧?」我平靜地看著他。最懂你的心?有時我情願不懂。 「嗯,是該出發了。你若決心要與我一起去虎牢,那就去吧,但是你要答應我,千萬不可沖到隊伍的前頭去。」李世民伏身吻了吻我的唇,見我毫無反應,便揚眉道,「怎麼,打算用冷淡疏離來拉開與我的距離?」 「我與你的事,還是等這場仗打完了再說。」我依然聲音冷淡,「殿下如此睿智,不可能不知道眼下最緊急的是什麼。」 「哈哈。」李世民對我縱容地一笑,接著站立起身,雙手一攤,帶著一絲戲謔,「明,為我著裝。」 我歎了口氣,無奈地為他穿上盔甲,帶上頭盔,系上披風。 李世民滿意地一笑,輕撫了下我的臉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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