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誰是李世民 | 上頁 下頁


  「秦大哥……」到了大廳,我愣了一下,因為大廳裡除了秦瓊還有兩個男人。

  「叔寶,這就是你講到的那位元昨日才認識的小兄弟吧?」坐在門邊的白衣男子站起來走到我面前,低頭端詳著我,「果真是個漂亮的孩子呢。」

  「小弟風明,不知道這位兄長如何稱呼?」我抱拳行禮,抬頭看著他,只見他身形頎長,臉上輪廓分明,斜飛的劍眉透出英武之氣,但嘴角一絲淡淡的微笑讓人心安,絲毫不會覺得與他有距離。

  他又笑了笑:「在下王伯當。」

  王伯當?哦,對了,我想起來了。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秦瓊在齊州的時候一共有四個好友:樊虎、房彥藻、賈潤甫,還有一個就是王伯當。

  「明弟,你過來,我給你引見,」秦瓊也站了起來,向我逐個介紹,「這是樊虎兄、伯當兄。」

  「小弟風明,見過各位兄長。」我抱拳一一施禮。

  「叔寶雖然力薦你,但我還是有些擔心。」樊虎看了看我單薄的身體,滿臉疑問,「你年紀還這麼小,身子又這麼弱,做得了捕快麼?」

  「呵,多謝樊大哥關心。小弟雖然年紀小,但這不代表我就成不了事。」經過昨天一晚上的休息,我已經有足夠的信心,相信自己能從容冷靜地面對未知的一切,我微笑著回答,「歷史上從來不乏少年英才馳騁沙場、建功立業,甘羅十二歲拜相、周瑜十九歲掛帥、區寄十三歲殺強盜。小弟不敢妄想能與這三位等同,但也絕不會妄自菲薄,凡事必盡力而為,絕不會讓秦大哥為難。」

  「呵……」王伯當輕笑起來,「叔寶一向有識人慧眼,看來此次也不例外。但是……」他皺了皺眉頭,「請恕我孤陋寡聞,甘羅與周瑜我倒是聽說過,但不知那區寄是何許人也?」

  啊?我一愣,糟糕了!典故果然是不能亂用的!

  那區寄是唐代的人,這時還沒出生呢!

  「呃……這個區寄嘛……這個區寄……」我緊張得連汗都要冒出來了,忽然靈機一動,「啊,他是我家鄉的一個十三歲的孩童,有次放牛的時候被盜匪拿住了,他用計殺死了劫持他的盜匪,是個有勇有謀的少年。」

  「哦,原來是明弟的家鄉事,難怪我從未聽說過。」王伯當頷首,複又問道,「不知明弟的家鄉在何處?」

  「我的,我的家鄉?」剛縮回去的汗現在又冒出來了,我支吾著,回頭向秦瓊求救,「我的家鄉嘛……」

  「既然人都到齊了,先吃早飯吧。」秦瓊看了我一眼,眼底有絲笑意,他擺了擺手,「大家有什麼話,早飯過後慢慢再說。」

  「對,對,吃飯,吃飯!我早餓了!」我立刻捧起碗,拿起筷子埋頭猛吃。

  其餘人也舉起筷子,吃了起來。

  不一會兒,眾人便用完了早餐。

  「今日我請伯當來,有一事要擾煩。」秦瓊走到書桌前,「衙門的林師爺因為家中老母病重,告假兩個月,一時間無法找到接替他的人,所以才請伯當兄來幫忙。」

  「原來如此,叔寶只管開口,我盡力幫忙。」王伯當點了點頭。

  「大衙裡要張貼抓捕一批江洋大盜的榜文,可惜衙裡都是粗人,無人通曉書畫。我雖然也懂些文墨,無奈學藝不精,無法準確地描繪出要犯的相貌,」秦瓊慢慢道來,「我知道請伯當兄來做此事,怕是有些大材小用,可是……」

  「叔寶不用再說了,我明白了。」王伯當欣然答應,坐到桌前,「叔寶可詳細地說出犯人的相貌,我立即就能畫出。」

  「多謝伯當兄了。」秦瓊也拉了一把椅子坐下,細細說道,「那首犯方臉,額頭較窄,眉毛較稀,鷹鉤鼻,蓄著下垂的濃黑上髭和彎曲的短須……」

  王伯當不一會兒就畫好了,將畫遞給秦瓊。

  「伯當兄畫得很好,只是……」秦瓊看了看,眉頭堆起一座小山,「這畫與那人犯似乎不太相像。」

  「哦,哪裡不像呢?」王伯當把臉湊了過去。

  秦瓊的眉頭皺得更深了:「也說不上具體哪裡不像,但就是不太像。」

  「我看看。」我走上前仔細瞧了瞧,「嗯,據方才秦大哥的描述,那人額頭較窄,而伯當哥雖然將此人的額頭畫窄了,但是卻沒將他兩邊的鬢髮往裡收,」我提起畫筆刷刷在那畫上添了幾筆,「還有,伯當哥雖然畫出了這人的鷹鉤鼻,可卻把嘴巴畫得太過靠上,所以他的鼻子看著反而有些扁平……」

  「嗯,方才看著有六七分像,如今看著倒有八九分像了。」秦瓊頻頻點頭。

  我放下毛筆:「畫人物時,線條不能全部剛硬,有時也需要柔弱,如行雲流水,一點點變化就能使畫的感覺全然不同。」

  「唔,沒想到明弟小小年紀,畫功卻十分了得,應該是個懂畫之人。」王伯當轉而問道,「不知明弟對牆上那幅葡萄藤有何見解?」

  「這幅畫……」我回身走到那幅畫前,眯起眼看了又看,不禁連連稱好:「好,好畫!」

  王伯當看似平靜地問道:「哦,好在哪裡?」

  「青藤下的葡萄,晶瑩圓潤,清簡素極,活靈活現。」我忍不住探近了再細細看著,「這畫圖之人必定十分喜愛青藤,單看那流瀉乾淨的墨蹟和飄逸飛舞的筆意,筆筆都是憐愛垂青。」

  王伯當走了過來,在我身後站定:「那,除了這些,不知明弟還看出了什麼?」

  「那曲折的葡萄藤讓我想到一條蛟龍,一條年輕的蛟龍,它看起來紋絲不動,卻是醒著的,它矯捷、翩然,是一條伏臥在深潭的大蛟。」我轉頭沖王伯當笑了笑,「這畫者必定很有風度,他風骨錚錚卻不外露。有時,看一個人的畫,就能知道他的性情與修養。」我又回頭仔細瞅了瞅那畫,「不過,他同時也是一個內心矛盾的人。看那青藤下的石鬆泉,清泉石上流,聽到聲音卻看不到石和泉,情境有些詭異,似乎有股寒意滲入了五臟六腑。所以此人的內心應該是既強大又弱小,既堅韌又脆弱,既敏感又粗放……」

  好半天,身後的幾個男人都不發一言,我忍不住回頭,只見他們三雙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我。

  「咳咳……難道我說錯了?」我尷尬地乾咳了幾聲,「小弟一時興起,張口胡說,還望幾位哥哥不要見怪。」

  「畫者,化也,畫使其散淡懷抱。情之美,美於無形。而畫妙的地方也在於無形。」王伯當走上前和我並肩站著,他側頭看著我,眼裡有著耀眼的光華,「畫者,往往在畫畫時將自己慢慢映進畫裡,畫中有他,他中有畫。他就是畫,畫就是他。明弟的分析一針見血,入木三分,我很慶倖今日能結交明弟如此懂畫之人。」

  我當下就明白了,這畫正是王伯當所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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