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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九


  阿原搖頭,「沒別的了,細想時頭疼得厲害。待我們回京後,我要再查下當日被劫殺的前後因由。我總覺得沒那麼簡單。」

  景辭不答。

  慕北湮靜默片刻,說道:「對,你被劫殺之事,絕對沒那麼簡單。就像我父親遇害、小玉遇害,都不像我們眼睛所能看到的那般簡單。」

  賀王命靳大德殺了小玉,沉屍沁河;薛照意殺了賀王並試圖嫁禍慕北湮,卻因左言希的維護轉而嫁禍左言希;左言希查嫁禍真相時,傅蔓卿被薛照意的同夥人殺害。傅蔓卿之死與說書人相關,但下手的可能就是這個黑衣人。

  真凶已死,即便抓不到黑衣人,賀王之案明面上也算是破了,但背後之人猶在看不見的迷霧中,怎麼也看不清晰。

  ***

  這邊的事很快有公差將消息傳入衙門,長樂公主、謝岩等都被驚動,於是這一夜繼續無法安睡。

  匆匆忙忙披衣趕來,問明情形後,二人一邊安排人手搜拿黑衣人和說書人張和,一邊紆尊降貴窩在張和的陋室裡細細搜查,並叫來裡正鄰居和茶樓老闆、夥計,詢問張和的來歷。

  但所有人的證詞異常的一致:張和半年前來到沁河,說是因戰亂逃難而來。他說書曲折生動,為人和藹諧趣,遂在茶樓站住腳,且和周圍之人相處融洽。他平日裡的行止與常人無異,至少在周圍接觸的這些人眼裡,並無可疑之處。若說缺點,頂多有些貪杯好色而已,也不曾做甚麼出格的事,所以無傷大雅,還是眾人眼裡容易相處的好人。

  張和的屋子幾乎被翻轉過來,同樣不曾查到更多有用的線索。

  甚至沒有一點字跡或器物,顯出他與賀王或郢王這樣的貴人有關。

  景辭明知賀王遇害案不可能是尋常兇殺案,尋機跟謝岩、長樂公主說了郢王府權杖的事。

  二人雖年輕,到底時常跟在梁帝身邊,很多事看得比一般人清晰很多,臉色便都不大好看。

  謝岩低歎道:「此事暫時別讓北湮知道。他關心則亂,若一時衝動行差踏錯,恐怕會闖出不可收拾的大禍來。」

  長樂公主面部的疹子已消褪大半,匆忙出來時便沒再帶帷帽,此刻面色泛著白,倒顯得剩餘的幾顆疹子格外扎眼。但她已顧不得容貌,沉著臉問:「你們懷疑跟我三哥有關?」

  謝岩沉吟道:「未必。」

  景辭亦點頭,「看這張和行事細緻,幾乎滴水不漏。但如此謹慎的一個人,怎會把郢王府權杖失落在灶膛前?還在小鹿相探時遺落,恰被小鹿撿去?」

  長樂公主眼睛一亮,「你覺得……有人陷害三哥?」

  景辭道:「張和應該是故意遺下權杖,將我們的注意力引到郢王那裡。他可能是陷害郢王,但也可能就是想告訴我們,郢王才是背後的主使者。薛照意臨死時說得很明白,張和背叛了他們。故意遺落權杖,是不是同樣出於背叛,刻意暴露郢王?」

  真作假時假亦真,何況牽涉的是當今皇子。若無確鑿證據,連長樂公主都不敢因為小小一枚權杖向梁帝進言。一個不慎,令梁帝起了疑心,今天這些查案的公主、臣子們,只怕都得搭進去。

  長樂公主歎道:「如今,我們只能指望著能抓到那個黑衣人了?」

  謝岩瞅她一眼,「恐怕沒那麼容易。即便接近過他的阿原和蕭瀟,都無法描述出他的容貌,到哪裡找他去?即便找到,憑這人的身手,也不是一般人能抓捕的。」

  §第二卷 帳中香 第45章 暗斂風雷費思量(1)

  長樂公主便有些煩躁,怒道:「總不能因此便不查吧?此人行動矯健,應該正值壯年,身材高大,暗藏腰刀,有外地口音,並不經常在沁河出現……咱們就按這特徵到花月樓和茶樓細細排查,特別是小玉和賀王出事前後出現過的,看能不能找到線索。」

  謝岩只得應道:「是!不過這兩處人員流動極大,除了部分熟客,至少六七成都是生客,這裡面符合條件的只怕有一半……而且多是臨時住一宿或歇個腳,縱然查出有部分人可疑,也無從排查他們從何處來,往何處去……」

  長樂公主惱道:「難道就不查了?」

  「可以去查,但不必耗費太多精力。」景辭接過話頭,眉眼間有微微的鋒芒,「還是……繼續查賀王府吧!」

  長樂公主詫異,「賀王府還有什麼好查的?」

  謝岩已醒悟過來,「對,小玉!小玉、薛照意,還有張和,都屬於同一股勢力,且那股勢力相當厲害,厲害到賀王都不願意明著得罪,才會命靳大德殺人拋屍,對外只聲稱小玉回了老家。那麼,說書人是怎樣把小玉暴露給賀王的?」

  長樂公主擊案道:「賀王靜養不出,張和只能通過賀王府常在外面行走的人將消息傳遞回去,而且必須是賀王身邊的親信,才可能確保能將消息直接傳遞給賀王。」

  謝岩沉吟,「但賀王遇害後,你們不是已經把賀王那些親信查遍了嗎?似乎並未聽到相關的消息。」

  景辭道:「當時清查的是賀王被害時,他那些親信的行蹤,根本不曾將賀王案與小玉案聯繫在一起。後來因銀香囊這條線索,推測出小玉是在賀王府中遇害,查案重心便放到了靳大德、順兒、薛氏等人身上,便沒再詢問賀王其他親信。何況賀王之死,眾親信都有嫌疑,這些日子人人自危,便是參與其中的親信想到了兩件案子有所關聯,也不敢冒失上報。」

  謝岩眼睛漸漸亮起來,「這事繼續交給慕北湮就好。」

  景辭笑了笑,「他雖荒唐了些,但頗通馭下之道,一輪查下來,必定有所斬獲。」

  ***

  也不必提起郢王府權杖,僅目前留下的疑點,已足以讓慕北湮下定決心追查小玉、薛照意的真實身份。

  換了個角度,他們很快弄清了小玉遇害前發生的事。

  被說書人利用,為賀王傳回消息的,是跟著賀王南征北戰多年的親衛李瑾青。

  賀王靜養,李瑾青等一眾親衛暫別戎馬倥傯,閒暇無事時便常到茶樓聽聽說書、聽聽小曲兒。李瑾青性情直爽,加上有心人刻意結交,一來二去很快與說書人張和成了朋友。

  既是朋友,自然無話不談。

  包括賀王和兩位公子樣貌脾性,也包括賀王府那些姬妾侍婢哪位有才,哪位有貌,哪位手段不凡,早晚能攀上高枝,或更上層樓。

  小玉容貌出色,也在閒談之列。

  那一日李瑾青去喝茶,恰張和剛說完一段書,便又坐在一起喝茶閒扯。

  雖然是閒聊,作為一個絕對忠於賀王的親衛,張和的幾句話引起了李瑾青的注意。

  張和問:「那位小玉姑娘是不是近日打算去京城?」

  李瑾青驚訝,「京城?小玉是服侍言希公子的,一直住在沁河,並不是從京城帶出來的,怎會去京城?」

  張和便納悶道:「可前兒我見她身上掉下一塊權杖,上面有個『郢』字。當時撿起遞給她時,她慌慌張張的,臉都漲紅了。如果我沒記錯,郢王是當今三皇子的封號吧?我正猜著是不是郢王府有人看上了,準備接她入京呢!」

  李瑾青從未聽說此事,越發納悶,追問道:「她後來有沒有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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