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兩世歡 | 上頁 下頁
六〇


  阿原被他扶住,隔著衣物觸到他的肌膚,便似被那隱約的溫暖奪了魂,竟比與蕭蕭同行時難忍百倍,一直強行壓住的藥性頓時洶湧上來。

  她環住他的腰,喃喃道:「不是……」

  她的指尖極用力,用力得仿佛要摳破他衣衫,掐到他的肉裡。但她的身體異樣地軟,軟得像揉過的麵條,又像化開的水。當景知晚托住她的腰,努力扶她站穩時,她更像找到了攀援物的蛇。

  景知晚吸了口氣,飛快取出兩顆藥丸,塞入阿原口中,轉頭看向小鹿,「你去找那個蕭瀟,問明是誰下的藥。如果查不出來,我保證會把你屁股踹作兩半,再也合不起來!」

  小鹿頓時止了呻吟,驚恐地看看他,再看看緊揪住景知晚不放的阿原,稟著好女不吃眼前虧的原則,揉著屁股飛快退了出去,順手掩上門。

  料得景知晚不樂意有人守門,她也不敢久待,一瘸一拐地入客棧外走著,再不曉得該到哪裡去找那個傳完消息便跑得無影無蹤的劍客,心下對景知晚更加不滿,咕噥道:「什麼玩意兒?除了長得人模狗樣,幹得哪樣是人事?病鬼身子棺材臉,小姐看得上他才怪!還不如蕭瀟呢,長得好看,人也和氣,就是不讓小姐撲,真是為難……或許該弄些藥給他吃。可惜,這回便宜姓景的了……」

  走到客棧外,正見幾撥人快步跑往茶樓方向。小鹿忙揪住其中一個問道:「茶樓那裡有什麼事嗎?」

  那人笑道:「沒事,沒事!前兒那個說書人病了幾日,今天才又開張。我們記掛著後面的故事,這不是趕著去聽麼!」

  小鹿精神一怔,忙道:「我也去!我也去!」

  腳下便已不由自主般跟著那些人奔往茶樓。

  也許蕭瀟也愛聽說書呢?也許她一邊聽書一邊就找到蕭瀟呢?

  方向明確,勞逸結合,她真是睿智之極。

  ***

  客棧裡,景知晚讓小二又拎了一大桶冷水進去,拿手巾浸溫,擰了水,替阿原擦拭身體。

  他並未說給阿原的是什麼藥,但阿原服下後只覺清清涼涼,體內要命的炙熱火焰便降下了些。

  只是景知晚那個冤家,為何總會令她感覺莫名的溫暖和親近?便如此刻,仿佛有兩隻手一前一後地拉著,一隻冷靜地要將她拖開,告訴她眼前之人可惡可恨,另一隻手卻只想撲過去,將他緊緊抱住。

  景知晚雖未褪下她衣衫,但她的模樣,比赤裎相對也好不了多少,何況冷水替她擦拭時,依然能覺出他指間細微的暖意擦過肌膚。

  冷水本該讓她冷靜,可再細微的觸感都能讓她戰悸,瞬間將冷水帶來的清明沖得無影無蹤。

  而她也許不必拘謹。

  她跟景知晚之間,必定早已稱不上清白。當日他替她吸蛇毒時,便說過她身上沒什麼他沒看過的;此刻替她擦拭身體時他也很自然,仿佛只是隨手在擦洗桌椅書案之類……

  她攬住景知晚的手驀地用力,在他疼得吸氣蹙眉時,湊過去吻住他。

  景知晚手中的手巾跌下,修長的手指遲緩地頓在她的肩上,然後慢慢收緊。

  許久,濕淋淋的手巾已將棉被洇濕了一大片,而阿原愈發放肆,雙手只管在他身上亂抓。

  景知晚身體猛然抽緊,抬手迅速拍向她穴位。

  阿原軟軟倒入衾被間,而景知晚呼吸不勻好一會兒,才慢慢睜開眼睛,眸中兀自蘊著些意亂情迷。

  他彎腰將冷水拍到自己的臉上,才扶她臥好,低低道:「越發膽大包天了……誰教你的?」

  而她發現自己是原大小姐後不久便逃之夭夭,又有誰能教她?

  如知夏姑姑所說的,這是天性?

  他拾起手巾,坐在床沿微微地出身。

  其實……並不壞。

  ***

  阿原醒來時,她已睡在縣衙她自己的屋子裡。朝陽斜斜地從半開的窗櫺間投入,照著小鹿亂蓬蓬的髮髻,閃著淡淡的金光。

  她正抓了把紅豆,從一個茶碗裡一顆顆放到另一個茶盞裡,嘴裡念念有詞地數著數,「五十六,五十七……」

  阿原拖著疲軟的身子坐起身來,喚道:「小鹿!」

  小鹿忙跳起來,沖過來笑道:「小姐,你醒啦!」

  阿原腦中兀自混沌著,憶著前日之事,竟似一場夢。

  夢裡自然甚荒唐。

  追年少的劍客追得狼狽之極不說,還夢到景知晚替她擦拭身體,而她更是趁機窮追猛打,好像幹了不少羞人的事?

  她摸著陣陣疼痛的腦殼兒,歎道:「我怎麼在這裡?昨日進慈心庵,是不是被鬼迷了?莫名睡了這許久,還做了許多怪夢……哎,我是不是得開些甯心靜氣的藥來吃?老是做夢……」

  小鹿正替她拿衣衫,聞言笑得打跌,「做夢……小姐,你都把人家景典史吃幹抹盡了,還說是做夢!虧得景典史把你帶回來時,還一臉的溫柔?」

  阿原懵住,「真的?」

  「當然是真的啦!我從沒見過景典史那麼溫柔的模樣!」

  小鹿憶著景知晚趁著天未明時將阿原抱入屋中的情形,已是一臉的神往,「景典史一向可惡,很可惡……不過他溫柔起來的模樣真的很好看!比小姐先前那些男人都要好看!」

  §第二卷 帳中香 第07章 倚劍誰家少年郎(7)

  阿原仔細回想著昨日之事,才覺得那些好像真不是夢,不由抱著頭呻吟,「我的老天!這都什麼事兒!」

  小鹿笑嘻嘻地為她披衣裳,「好事兒啊!你看景典史那態度不是立刻變了麼?想來小姐雖然啥也記不得,內啥的本領還在,才立刻將他收拾得服服帖帖,多棒!」

  她窺向阿原神色,「小姐自然是很厲害的,不曉得景典史厲不厲害?」

  阿原依稀還記得兩人擁抱親吻時彼此身軀的炙熱,但後來的事卻打破腦袋也想不起來,看小鹿一臉希冀地等她答案,只好說道:「記不清了……」

  小鹿有些失望,很快又振作起來,笑道:「沒事,下回再試試,必定就記得了!哎,看在他長得好看的份上,就別計較他往日的臭脾氣啦!」

  阿原摸摸中衣,乾燥潔淨,分明是小鹿後來為她更換的。她一時便再也想不出,她在客棧跟那臭脾氣的景知晚顛鳳倒鸞會是怎樣的情景。

  她問:「你後來沒在客棧?幹嘛去了?」

  小鹿心虛,忙道:「我?我沒幹嘛呀,我剛就在數紅豆呢!」

  「數紅豆?」

  「我在算小姐有過多少男人呢!不算景典史,我已經數到五十七個了!紅豆……又叫相思豆,多合適!」

  小鹿被景知晚斥出,跑茶樓去找蕭瀟,自然是沒找到的。看看天色晚了,也不敢去客棧見景知晚,一溜煙跑了回來。如今見阿原問起,生恐怪她不夠忠誠,只作領會錯了,繼續扯原大小姐的男人們。

  阿原果然不響了,披衣坐在床榻間,將赤燙的臉頰埋在雙掌裡,怔怔地出神。

  這時只聞門「吱呀」一聲開了,卻是景知晚走進來,手中漆盤上托著一盅湯。他眉眼清淡,並看不出小鹿所說的溫柔,但顯然沒打算惡語相向。

  他將蓋盅遞過去,說道:「醒了?正好趁熱喝了這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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