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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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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靈鶴髓 第77章 其實連他自己都想不通,他為何拖著病體辛苦為她宰剝山雞燉湯,並很樂意看到她在山林裡來回尋找蘑菇野菜的模樣。 那次重傷之後,他的腸胃愈發虛弱,根本不能食用這些野味或山菇。 他竟只為她不曾說出口的願望,折騰了整整一早上。 自作孽,不可活,一次又一次…… 井乙摸不著頭腦,繼續考慮著要不要從縣太爺嘴下分幾口湯時,景知晚忽拄著木棍站起身,高聲道:「大人,昨夜我等已尋到線索,需立刻前往附近寺廟擒拿兇手。若是晚了,兇手聞聲逃去,這案子就難破了!」 李斐剛找著一隻破瓢盛上雞湯,聞聲答道:「好,待我喝了這湯就去。」 景知晚道:「大人,此案涉及皇室宗親,聽聞京城已有使者趕來,若真的耽誤了破案,只怕……」 看著剛端上手的雞湯,李斐的臉有些發綠。 這景知晚不僅在跟阿原作對,也在跟他這知縣大老爺作對啊!他們兩人在山上好久了吧?連有葷有素營養的雞湯都燉出來了,哪像急著破案緝凶的樣子?分明就是不讓他喝湯,不讓他喝湯呀…… 李斐喝不成湯,阿原自然也喝不成。 但她已喝得差不多,雞肉卻不怎麼愛,摘了片闊大的葉子裹起缽裡剩下的半隻山雞遞給井乙。 井乙大喜,一邊啃著雞肉,一邊跟著他們去尋寺廟。 李斐一路聞著肉香,更是滿懷羞惱,只恨自己是沁河父母官,子曰詩云裡薰陶出來的名流士子,不得不顧著些斯文體面,絕不能像井乙這般粗魯無狀,邊走路邊啃雞肉,啃得滿嘴流油…… 他抬袖,悄悄擦拭唇角不小心滑落的口水。 而景知晚已上了他的肩輿,逍逍遙遙走得遠了。 阿原休息一晚,又得雞湯大補,蛇傷已然無礙,竟也能精神大好,健步如飛,很快也將流口水的知縣大老爺甩出老遠。 *** 涵秋坡地形並不複雜,附近民風也極淳樸,裡正一聽說要找寺廟,立時曉得說的是哪裡。他在前面領著路,笑道:「那裡沒有廟,但有個尼姑庵,頗有些來歷。」 阿原忙問:「什麼來歷?」 「聽聞先前隨皇上打江山的部將,好些沒能回來。皇上厚加撫恤,有些無兒無女又不願再嫁的,都有發給錢糧;也有要出家的,便命地方修建庵堂令他們安身。前面這個慈心庵,因和皇家有些牽扯,早年便香火鼎盛,後來安排遺屬入內出家修行,自然人氣更旺。」 「人氣旺……廟裡的師太們也該挺富足吧?」 若不富足,便不可能有閒錢買那種貴重佛珠來做腰佩。 §第一卷 靈鶴髓 第78章 果然,裡正道:「那是自然。皇上恩恤,賞過不少錢銀,何況大多有些家底。還有那邊一大片地,都是最肥美的,也是劃歸慈心庵,每年的租子便足夠她們花銷了!」 裡正所指的,是涵秋坡另一面的平緩之處。除了大片肥沃土地種著五穀雜糧,還沿著地形種植了數十壟茶樹。茶樹的東南側,大叢樹木掩映下,有十余間黑瓦黃牆的建築,顯然就是慈心庵了。 李斐直到此時才擺脫山雞湯的誘惑,仔細打量著地形,納悶道:「若是兇手藏在廟中,那書僮為何大費周章從坡上翻過來?從山下大道繞到庵中,豈不更方便?」 裡正笑道:「的確有大道從城裡直通慈心庵,車轎都能行走,故而一般不會有人捨近求遠翻過這道山坡前去上香。昨日老爺問附近情形,我等未提此庵,正是這個緣故。」 既然山道並非通往慈心庵,誰又能將山道上的命案和慈心庵這等清淨庵堂聯繫在一起? 景知晚高高坐於肩輿之上,修長骨節輕敲著扶手,悠悠道:「上香的人,自然不會從這條路走。」 可不是上香的人,原也沒必要從這條路走。 *** 縣老爺駕到,慈心庵的主持妙楓也不敢怠慢,帶著幾個弟子親身迎出。 聽得來意,妙楓頗是不以為然,說道:「有施主在附近遇害,貧尼深感不安,今日必定為他多念幾遍往生咒,願他泉下安息,早日投胎。不過我們這廟裡都是出家修行之人,入夜便閉了廟門,不許一個人出入,怎麼可能跑出去害人?」 李斐皺眉,「那你們庵中有沒有人豢養毒蛇、煉製邪藥?」 妙楓便有慍色,「知縣大人,出家人以慈悲為懷,求的是普度眾生,養毒蛇做甚?至於煉藥,貧尼倒是略通一二,若遇時疫,便煉些藥來分發給窮苦人家,為的是治病救人,難道也能算作邪藥?」 李斐忙道:「師太切莫誤會!諸惡莫作,諸善奉行,自淨其意,是諸佛教。虔心修行的佛門弟子哪會跟那等毒邪之物打交道?只是聞得庵中香火旺盛,也有些居士會借住于庵中修行,難保個個心無雜念。如今既有證物顯示可能與佛門敗類有關,師太何妨配合下官清查清查,也可去去嫌疑,免得被人說三道四。」 妙楓雖不乏底氣,但當地父母官到底不好得罪,只得道:「那麼,如何清查,請大人吩咐!只是廟中都是女流之輩,且多出自功勳之家,不宜受驚擾。」 李斐猶豫之際,景知晚忽道:「我們先在屋外各處走走,師太約束眾弟子在屋中暫避即可。」 妙楓還欲再言,眼見景知晚穿著雖普通,卻連知縣都禮讓幾分,料得不是尋常之輩。她躊躇片刻,才道:「若只在屋外走走……倒也不妨。」 §第一卷 靈鶴髓 第79章 李斐這一回帶來的衙役不少,路上聽阿原說了鳳仙和毒蛇之事,只暗暗吩咐手下留意有無未開花的鳳仙植株,或新近翻動的泥土。 若對方有所察覺,難保不會提前將鳳仙挖去,毀去證據。 毒蛇或許能藏於室內,鳳仙卻只能種於室外。 算來他們搜查屋外也夠了。 但庵堂內外翻了個遍,竟連最尋常的鳳仙都未曾見到一株,更別說那種葉片小而密的特殊鳳仙了。 想想也是,山野裡栽種招蛇的鳳仙,著實不智。何況出家人又不能染指甲,再美豔的顏色對她們也無甚吸引力。 李斐沮喪,悄聲問向景知晚:「丁曹會不會是從別處摘來的鳳仙?雖說寺廟就這一處,難保附近也有在家禮佛之人。咱也不能因為撿了枚佛珠便一口咬定是慈心庵的吧?」 妙楓隱隱聽得,問道:「還有何物證明此事與佛堂相關?不如拿出來讓貧尼分辨分辨。」 阿原便取出那枚佛珠腰佩,問道:「你看下可曾有你廟中的小師父戴過?」 妙楓接過,翻來覆去看了幾遍,沉吟道:「哦,若是此物,難怪會疑心我等。這佛珠清素小巧,雕工精湛,必定價格不菲,的確該是有些身份的禮佛之人才會佩帶。話說庵中來往女眷雖多,如此別致的腰佩卻也罕見。若貧尼曾見過,不會沒有印象。看來只得勞煩知縣大人到別處去找找了!」 李斐無奈,正待領人離去時,景知晚忽道:「請問師太,圍牆那邊的小院,是何人居住?」 眾人舉目,卻見寺院院牆邊另有小門,乍看似乎只是進出庵堂的普通角門,細看才發現牆外綠樹濃蔭之下,也有屋簷隱隱,分明另有玄機。 妙楓遲疑了下,說道:「那邊精舍住的並不是庵裡的弟子,而是留著招待貴客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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