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兩世歡 | 上頁 下頁


  §第一卷 靈鶴髓 第05章

  「練劍?」小鹿笑了起來,「小姐要籠絡蕭瀟時,倒是纏他教過幾日。後來蕭瀟逃走,小姐每天早上便只對著掛在牆上的劍長噓短歎幾聲,然後便去找謝公子、康將軍和小賀王爺他們玩去了……」

  小鹿仔細打量著阿原,依然疑惑不已,「小姐明明沒練過劍,沒研究過追捕犯人,更沒馴過鷹……」

  看小壞吃完兔肉,阿原甩一甩手,讓它到一邊樹歇落,問向小鹿,「我原來每日在家,都學的什麼?」

  小鹿道:「學得可多了!琴棋書畫固不必說,歌舞詩詞也是京中閨秀首屈一指的!小姐還精茶藝,擅女紅,去年太后賀壽,小姐送了一幅親繡的江山圖,又當眾畫了幅百壽圖,看得皇上龍心大悅,大贊小姐才貌無雙,當即賞了一千兩黃金,還說京中那些王孫貴族、名門公子,但凡小姐看上的,盡可稟明,皇上都會成全。」

  阿原撩起袍角,單腿支于山石上,俯身含笑,「於是,後來我要了那個病得快死的端侯?」

  小鹿一豎大拇指,滿臉佩服:「看咱們小姐多聰明!端侯病重,不能人道,便是小姐跟別的男子在一起,他也沒法說什麼;待他死了,這無兄無弟的,更能留下大筆家財給小姐享用,從此也不必再看夫人眼色……」

  阿原的臉上紅紅白白,說不出是羞還是窘,只將手中的破塵劍連著鞘一下一下戳在山石上,苦惱道:「世人眼裡,我便是……如此風流浪蕩,毫無節操?」

  小鹿臉色便有些怪異,「小姐,小鹿跟你四年,好像從沒見過你有節操這玩意兒……」

  阿原一劍敲下去,小鹿慌忙抱頭,破塵劍恰從她腦袋邊擦過,卻連她一根頭髮絲都沒碰到。

  小鹿忙叫道:「小姐息怒!息怒!節操原也沒什麼用,又不能當飯吃……何況小姐雖沒節操,可天生的仙姿國色,才情高,性情好,溫柔婉約,嬌美嫺靜,善解人意……要節操做什麼?」

  阿原左手隨意擱在自己支著的腿上,右手拿劍「篤篤篤」地敲石頭,橫眉問:「我溫柔婉約,嬌美嫺靜,善解人意?」

  小鹿撓頭,再撓頭。

  眼前一身男裝的女子雖有著和往日容顏一般無二的容顏,可她的身手高明,言行爽利,眉眼少了幾許溫柔嫵媚,多了幾分清靈俏皮,一眼看去簡直不像女人,更不像從前那個高貴風流引無數兒郎競折腰的大小姐。

  於是,小鹿好久才能道:「喏,其實小姐也不用想太多。有夫人在,小姐其實……算不得風流浪蕩。」

  有原夫人在,原家小姐絕不會是最浪蕩的。

  她的母親原夫人容色傾城,裙下之臣遍佈梁、燕、趙等國,上至皇帝,下至走卒,無不是原夫人入幕之賓。

  想當年,原夫人隻言片語,便令昭帝被害,群臣受誅,最終令江山改朝換代,那才是真真正正的紅顏禍水,令世人為之側目。

  §第一卷 靈鶴髓 第06章

  阿原一直在想,必是哪裡弄錯了,她不可能是原家大小姐原清離。

  可原家上下數百口,加上與原家交好的無數親友,以及那些和原清離有過肌膚之親的情郎們,絕不會認錯人。

  據說,原清離在前去探望病重的未婚夫途中遇伏,隨身侍從大多遇害,她被救後昏迷數日才醒來,然後……忘了自己是原家小姐,更忘了自己曾那般風流。

  她把自己的臉皮抓了又抓,抓了又抓,確定這張臉絕對是她自己的,哀歎未歇,便悲劇地發現床頭侍奉著的那眾美少年,竟都是跟她有過肌膚之親的小情郎,頓時渾身汗毛都豎了起來;再聽聞數日後將嫁與快死的端侯,她毫不猶豫地腳底抹油,卷了鋪蓋行李,帶著這個叫作小鹿的呆萌侍女逃之後夭夭。

  離開梁都後,她陰差陽錯救了前來上任的沁河縣縣令李斐,於是陰差陽錯成了沁河縣的女捕快。

  她沒覺得自己有什麼詩詞歌賦的天分,但橫刀立馬抓捕壞人對她來說卻像是飯後茶點,幹起來輕鬆愉快。

  於是,大樑原家小姐失蹤了,沁河多了個姓原的捕快。

  她不好說自己是豔名遠播的原家清離小姐,只說自己叫阿原,從南方逃難而來。

  彼時戰亂頻仍,四處流民頗多,官府常會招攬逃來的流民去耕種因本地戰亂荒蕪的農田,於是李斐也不疑心,憑他當地父母官的職權,輕輕鬆松給她在沁河縣落了個戶藉,並指沁河為名,叫原沁河。

  薪俸不高,但縣令大人青眼,她又聰慧爽朗,倒也和縣衙同僚處得融洽,過得悠閒輕鬆。便有知曉她是女子的,也不願去揭穿。只是她生得俊俏,便多少有些流言傳了出去。

  ***

  蒼鷹小壞歇在樹上,眨巴著黑眼睛,忽振翅俯衝下去,卻是沖著蘆葦邊自在嬉遊的野鴨而去。野鴨們嚇得連滾帶游竄向岸邊草叢,而水中亦有鯉魚驚起,縱躍出水面,銀鱗劃過空中,卻似一道雪亮的鋒刃閃過。

  阿原看著小壞從銀鱗上方掠過,忽然間怔了下。

  眼前似看到了誰執劍在手,手指清瘦蒼白,卻修長有力,俐落迅捷地劃過一道雪亮劍影。蒼羽零落處,有蒼鷹淒聲唳鳴,拖著一溜血珠栽下……

  「小壞!」

  阿原驀地高叫,連呼吸一時頓住。

  小壞立時轉身飛回,歇落於她眼前的白石之上,黑眼睛亮晶晶地看她。

  小鹿抬頭,見阿原面色有異,忙問:「小姐,怎麼了?」

  阿原定定神,摸著小壞腦袋,低頭看它油亮無瑕的翅羽。

  不過魚鱗的反光而已,哪裡來的劍光?又哪來的傷痕?

  她沉吟道:「沒什麼……我還是覺得我以前養過鷹。」

  小鹿堅持道:「小姐只養過畫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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