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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一


  一陣濃煙順風卷上懸崖,突聽得一人大喊了聲,縱身從崖上往下跳下。衛子浩身邊的士兵禁不住號陶大哭。

  「定北王是個梟雄!」衛子浩喃喃說道,他渾身濺血,眼中起了駭意。

  他擔憂的望著遠方的戰場,高睿既然以假身相誘,不知道杜昕言大軍欲繞過東平府合圍高睿的計畫會不會被高睿來個反圍攻。

  他看了看身邊僅餘的幾個人緩緩道:「下山,若遇定北王軍圍剿,各自突圍。」

  (二)

  北方一線煙塵升起,伏龍嶺火光顯現時,東平府城門大開,高睿大軍傾城而出。出城後兵分兩路,一路往伏龍嶺而去,另一路直搗駐紮在東平府外的朝廷軍大營。

  高睿出現在高達十餘丈的東城門城樓上,頭戴雙龍戲珠冠,身著銀白蟒服,披著大麾,迎風而立。他連軟甲都沒穿,瀟灑儒雅如閒庭散步,花園賞春。他身側站著手撫長須的幕僚張先生與貼身侍衛陳達。

  他端著一碗酒對北而舉,眼裡有水光閃動:「田玉鵬,本王在此敬你一碗酒。來生還做本王的護衛吧!」

  酒淋淋漓漓灑落,身後將士齊刷刷面北而跪。

  高睿望著大軍行進的方向輕聲說:「陳達,你與田玉鵬素來交好。他家中母親還在蘇州老家,你囑人好生侍奉。」

  「是!能為王爺盡忠,玉鵬定含笑九泉。」

  遠遠望去,對面朝廷大營似乎還沒什麼動靜。張先生撫須笑道:「王爺,田侍衛以死引杜昕言上伏龍嶺,山火已起,就算杜昕言武功再高,也難以逃脫。朝廷引西北道大軍在河北與契丹相峙。淮南道,江西道,江南道的二十萬大軍被我們牽制在此。此番若能破敵,由東平府至京城只有十日路程。朝廷來不及調軍,我軍將長驅直入,直取京城。」

  高睿微笑道:「本王料定小杜接信後會想著困我于伏龍嶺,軍無主將,我軍自亂。他必定遣大軍假攻東平府實側繞反抄伏龍嶺。所以,今晨小攻之後,我沒有下令追擊。放他的人馬過去。待我軍拿下中軍大營,再與左路軍會合,杜昕言只能退向伏龍嶺。只可惜,伏龍嶺的火不燒上十天半月滅不了。」

  他凝望著遠方,悠然的說:「兵者詭也,戰場之上,只論輸贏。若是小杜識破了本王的計謀,本王也只有佩服的份。只可惜,大皇兄太想贏,小杜急功近利,怕是想不到這一點。」

  高睿的話本來也沒有錯,他只是沒想到還有人在暗中幫杜昕言想到了。

  箭陣過後,定北王大軍的五千騎兵沖向朝廷軍大營。小股抵抗如螳臂當車,轉瞬間大營寨門被攻下,中軍見狀揮動令旗,步兵方陣隨即開拔。

  然而五千騎兵先鋒在沖進大營之後,卻不見有士兵。先鋒大喝一聲:「後撤!中計了,是座空營!」

  此時,他聽到了一聲尖銳的笛音。抬頭一看,中軍大帳的旗竿上坐著一人。黝黑面龐相貌清俊,眼若寒星。手中吹著寸吹長的青翠玉笛。詭異的感覺爬上心底,他正取弓欲射時聽到慘呼聲不絕,身下坐騎長嘶立起,將他摔下馬來。一條毒蛇正不懷好意的對著他吐著紅紅的蛇信。

  先鋒騎兵後的士兵方陣卻不知情,聽到前方慘叫聲哭號聲,仍繼續跟著鼓點踏著整齊的步伐往前。

  第一個士兵方陣就這樣闖進了遍地毒蛇死屍的大營,隊伍瞬間混亂起來。士兵紛紛後退,卻又被下一個方陣的士兵擠推著跌入蛇陣。士兵手持六七丈的長戈轉動不靈,陣腳大亂。鼓聲一響,攻佔大營的大軍斷無後退之理,仍踏著整齊的方陣義無反顧往前。就在這時,萬枝火箭齊發落在大營之中,火勢沖天而起,被擠著往前的士兵陷身火海,棄戈往後奔逃。

  「不好,有詐!鳴金收兵!」高睿臉色突變,手撐在箭垛上,手背青筋暴出。

  戰場上傳來雄壯的鼓聲與沖天的喊殺聲。高睿手中大旗停滯,他呆呆的看到從左右兩側湧出無數的朝廷士兵。青色的杜字大旗迎風招展。

  他的軍隊前陣散亂,陷入火海,士兵後退擠攘,士氣一落千丈。緊隨其後的士兵被感染,方陣突亂,像被一拳打散。

  左右翼再被圍抄,不到半個時辰,朝廷大軍已將他的大軍團團圍住。

  高睿不敢置信的望著眼前這一切。杜昕言如果識破了他的計謀,他又怎麼可能讓一萬將士被活活燒死在伏龍嶺上。如果他真的識破,那麼今晨詳攻東平府的潛往伏龍嶺的人又去了哪裡?

  他俊美的臉浮現出激動與佩服:「杜昕言,你真狠。為了滅我十萬大軍,拿下東平府,竟不惜讓一萬士兵去當誘餌!火燒大營讓我的人馬沒有退路,你居然用的是和我同樣的計!張先生,左路軍可有消息?」

  照計策,杜昕言若想擒住他,必放棄攻東平府,率大軍繞抄伏龍嶺,將他圍困在斷龍椏附近。高睿則分出左路軍從後路圍抄,也企圖將杜昕言大軍圍在東平府與伏龍嶺之間。

  此時杜昕言已經料到他要襲營,那麼,左路軍又會遇到什麼情況呢?西北方上空一團信號煙火炸起,藍色的信號是遇到伏擊。

  「號令城中所有士兵做好準備,城中男丁全部上城樓!令大軍突圍回城!」高睿厲聲呼道。心中不好的感覺襲來。

  「咻——」一枝羽箭射上了城頭,高睿一看,杜字大旗在離城不過兩裡的地方出現。朝廷軍如潮水般湧向東平府。

  「小杜,我還真小覷你了。連損數萬將士,火燒己方大營,將計就計,引我的大軍盡出,再強攻兵力空虛的東平城!」

  高睿不怒反笑,牙咬得死緊。

  貼身侍衛陳達著急的說道:「王爺,東平城此時空虛,絕對抵抗不了杜昕言的大軍。不如保存實力,速退向登州益州!」

  「是呀王爺,退回登州益州,集結收整敗軍,方為上策。」

  高睿恨恨的望著攻城的杜昕言大軍,他似乎已經看到杜字大旗下杜昕言青衫軟甲,含笑相望。

  「王爺,河北已讓給了契丹。咱們先退往登州益州固守。契丹大軍必會趁這此大戰侵南,只要能拖延時間,咱們就有喘氣的機會!杜侯爺前往伏龍嶺伏擊我左路軍的不是主力,我左路軍還能保存力量。只要王爺在,他們會跟隨而至!」張先生勸道。

  「走!」高睿看了眼前方被圍得水泄不通的中軍與離城越來越近的隊伍,當即立斷下了城樓。

  (三)

  城中王府後園,高睿神色複雜的站在地牢門口。

  「王爺,要帶她走嗎?再不走就遲了。」張先生輕聲提醒高睿。遠遠望去,東城門上的杜字大旗迎風飄揚,東城門已被攻陷。

  高睿從腰間取下一把鑰匙遞給王一鶴,輕聲說:「記住我對你說的話!」

  王一鶴陰測測的臉上滑落兩滴淚來,他顫抖著手接過鑰匙對高睿行了大禮,哽咽著說:「王爺放心,老奴從此就是無雙姑娘的影子。會一直隱在暗中保護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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