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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八


  玉牌上刻著雲層如濤,新月隱現,正是曇月派教主的信物。

  謝林驗過之後默默的單膝下跪:「得見教主,謝林很為難。」

  「曇月派百年來都為他人做嫁人裳。培養出的護衛對人效忠後,從此就與曇月派再無關係。我知道杜昕言下令格殺我,所以你為難。我不怪你,起來吧。」衛子浩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謝林站起身,望著衛子浩說:「身為曇月派的護衛還須記住一點。除對自己盡忠的主子外,教主可讓護衛做一件事。教主找到我,想讓我做什麼?」

  衛子浩笑了:「我要你做的事情很簡單,確認沈笑菲與她的婢女嫣然身亡。這件事由你來做,杜昕言絕不會生疑。」

  「是!」

  謝林沒有問為什麼,做完這件事,他就與曇月派沒有關係,除非他違背教規背叛杜昕言。

  衛子浩伸了個懶腰站起身欲走,突聽到謝林說:「沈小姐點明定北王,要我在公子買下的小院中守護她,是教主告訴沈小姐我是杜公子的護衛?」

  「她要走,你留在府外守著不方便。呆在那棵樹上,就看不見花園的另外一角,方便接她離開。城亂那日我有要事在身,沒辦法分身與你聯繫,接她的人不是你的對手。」

  謝林目中精光一閃:「若是當日被我發現她要逃呢?」

  衛子浩淡淡的回答:「不是對手不等於殺不了你。」

  謝林沒有再問。

  「什麼?」杜昕言拍案而起,厲聲喝問謝林。

  「沈小姐估計是和婢女從繡樓背後的院牆逃出府,牆頭發現系著床單結成的軟梯。謝林自知有負公子所托,跟著痕跡找尋。這兩日雪下得厚,所以,到今日才在城中小巷發現了她們。估計是出府當日城亂,她們遇上了匪人。現場有掙扎的痕跡,婢女是撞在牆上死的,沈小姐被死狀甚為慘烈!」謝林低聲回答道。

  他接了任務,正巧在小巷中發現兩具女人屍體。看穿著打扮是青樓女子,一女一僕。身形與笑菲和嫣然相似,估計遇到了趁亂打劫之人。女僕滿頭鮮血,頭撞在牆上死亡。另一女子衣衫淩亂被強暴後掐死。估計兩人在反抗時被打過,臉有青淤嘴有血痕。在雪地裡凍了兩日後,面色青白猙獰看不出本來面目。

  謝林暗呼得來全不費工夫。用心製造了番現場,更在兩女臉上身上製造了更多傷痕。他精於輕功暗器,手上功夫不弱。精心炮製後,連衛子浩都看不出端倪。這才找人收殮屍身,回稟了杜昕言。

  沒有說出口的話刺得杜昕言倒吸一口涼氣。被利劍貫穿似的痛沿著四肢蔓延開。他滿腦子都是煙雨迷蒙的小春湖上,笑菲亭亭站在船上的飄逸身姿。她竟然死狀甚為慘烈?杜昕言脫口而出:「我不信!」

  「公子!」謝林輕聲喊了他一聲。

  杜昕言鐵青著臉,臉頰上的肌肉隱隱牽動,看得出他正咬緊了牙關。

  謝林有點不理解,公子看上去不是大仇得報的喜悅,卻像極為傷痛。他不是下令緝捕沈笑菲麼?為何得知她死了,公子會是這樣的表情?

  「帶我去!」

  「公子跟我來。」謝林前面帶路,回頭望著杜昕言青白的臉遲疑了下說:「沈相得知沈小姐離府的消息後,遣盡家臣在城中尋找。公子打算何時告訴他?」

  杜昕言沒有說話,急步走向殮房。

  空寂的房中停著兩具屍體,杜昕言看到白布下一隻沒了繡鞋凍得青紫的腳時,心猛的一抽。

  謝林搶先一步走過去,揭開了白布:「這是沈小姐的婢女嫣然。」

  他清楚的記得在草蘆初見嫣然時,她開門瞬間嫣然一笑的俏麗模樣。杜昕言盯著木板上躺著的女屍厲聲問道:「何以認定她就是嫣然?」

  「公子請看,她身上衣飾與嫣然相同,懷中還有塊繡帕繡著嫣然二字。衣角有錦華閣的鈐記。我已經去錦華閣查過,這種衣料是錦華閣在江南的繡坊專為相府沈小姐定制的。想來沈小姐待她不薄,把這料子也分了她做衣裙。」謝林鎮定自若的說著。

  杜昕言實在難以相信,眼前這個額頭有傷,臉腫嘴歪看不出本來面目的女子是比沈笑菲俏麗三分的嫣然。

  他不待謝林動手,走到另一具屍體旁嘩的扯掉了白布。幾乎是眨間工夫,他又將白布搭在了屍體上。回頭怒喝一聲:「怎麼連衣裙也」話說到一半猛然想起謝林說的甚為慘烈,杜昕言倒吸口涼氣,死死盯著那張臉。

  (三)

  臉頰上有道長長的刀口,從右眼角直劃到腮邊,翻起的刀口像張開的嘴,幾乎毀掉了半張臉。左臉上有掌摑印痕,嘴青腫,嘴角還有血跡。整張臉凍成青紫色,完全看不出半點沈笑菲的面目,除了那張唇,蒼白中發青,小巧玲瓏。細細的脖頸呈現出明顯的青紫色指甲印,看得出是被掐死的。

  女屍頭髮淩散披泄,雙髻鬆散。杜昕言看到髻上還插著一枚銀簪,伸手取下細細看,眼前一黑,腦袋像被人用棍子狠命的敲擊了下。他握緊了銀簪,閉上了眼睛。

  他還記得洛陽牡丹花會,他在百花叢中看到的沈笑菲。她身著蝶翅般輕柔的白衣,面覆輕紗,簡單綰了個雙髻,用了兩枚與他手中相同款式的銀簪子束住,任由長髮直泄及腰。她只坐在那裡,投來一個平和的眼神,他眼中已沒有了牡丹的嬌顏。那時他只覺得她太素太淡,扔出一枝胭脂紅插在了她發邊。

  揭下面紗的她臉型瘦削,肌膚蒼白,唇色淡得只一抹粉色。薄薄眼皮下眼波更顯清澈,臉頰因羞怯漸漸泛起一層淡淡的粉紅色。他就想起了那日渠芙江上的粉荷,嬌嫩得似要滴出水來。哪裡是眼前這個被傷得體無完膚的女人。

  「不是她,不是她!謝林,你憑什麼認定是她?!」杜昕言轉身抓著謝林的雙肩惡狠狠的問道。

  他眼中有著狂怒與不信,將往常的溫潤瀟灑拋了個乾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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