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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五


  湖畔柳道上現出被射成刺蝟似的馬兒,淩亂的箭枝橫七豎馬插於雪地之中。高睿不見蹤跡。一道黑影飛速的在前方閃過。

  杜昕言顧不得招呼士兵,縱馬就追。

  繞過一片樹林,杜昕言看到一個黑衣人持劍站在湖邊,竟似在等著他一般。見他騎馬近前,他緩緩拉下面具,面帶苦笑:「他逃了。」

  杜昕言看清他的面目倒吸一口涼氣,心裡震驚無比:「子浩,是你?」

  衛子浩無奈的說道:「城門雖閉,高睿顯然備有後著。他在軍中並不僅依靠丁奉年,今日起事,必有將士追隨,只是不知道他的巢穴設在什麼地方。唯今之計」

  「住口!你為何要幫他?」杜昕言大怒。他本來可以將高睿殺了,永除後患,不曾想到殺出一個衛子浩來。他噌得拔出了腰間青水寶劍:「子浩,你逼我殺你!你忘記了你的家仇麼?高睿一走,勢必燃起戰火。我何以向天下百姓交待?」

  衛子浩狡猾的沒有回答,眼神中帶著一絲得意,濃眉下的大眼笑得像才偷到幾兩碎銀的賊:「小杜,如果不是我透露高睿會在星星湖畔埋伏的計畫給你,你會打他個措手不及?

  神秘人是他?杜昕言又是一驚。他越看衛子浩越覺得他陌生。他如何知道高睿的計畫?他為什麼要放走高睿?難道他沒有家仇?不可能!杜昕言早查過衛子浩。

  江南謝柳之仇他查得清楚明白。大團大團的迷霧從杜昕言心裡飄起,他靜靜的說:「不管如何,你當知道放走定北王的後果。戰火燎原,將士浴血,百姓遭殃。哪怕你有天大的功勞,也不能抵銷。」

  衛子浩長歎,收起劍苦笑道:「小杜,不是我!我是追著另一個黑衣人到此。你覺得我真的會放走高睿?你若是不信,我實在也沒有辦法!」

  杜昕言看了他良久,也收起劍來。雪飄在臉上,他頭腦無比清醒。不是衛子浩,又會是誰?他慢吞吞的問:「你怎麼知道高睿會在星星湖畔設伏?」

  衛子浩笑了:「沈小姐透露給他資訊,讓他知道宅院有地道通往太子府。她料到定北王一定會利用這個機會。」

  杜昕言哼了聲說:「你幾時成了沈笑菲的走狗?她又想使什麼詭計?」

  「小杜,如果我告訴你,沈笑菲是與我定有盟約,在三年前故意接近高睿的,你相信嗎?」

  杜昕言再次震驚。他喃喃念著笑菲的名字,心裡的疑團更多。衛子浩和沈笑菲定了什麼盟約?沈笑菲憑什麼要幫衛子浩?她現在還在相府嗎?

  「依你看來,剛才你追的那個黑衣人是何人?」

  衛子浩似也很迷惑,他想了想道:「我看身影很熟悉。像是一個女人。」

  「沈笑菲?!」杜昕言脫口而出後就覺得不是,沈笑菲一點武功都不會。

  「不是她。我只是瞧著眼熟。我也想不明白。」

  杜昕言想起箭射出時高睿吼出的那句話。他叫的是沈笑菲的名字。照衛子浩的說法,笑菲是站在他們這一邊的人,因此而出賣了高睿的計畫,她就沒有理由去救高睿。是高睿恨極她的出賣,故意引他們入岐途嗎?

  杜昕言突問道:「她人在哪兒?衛子浩,虧我把你當朋友,太子殿下當你是心腹,你原來另有計謀。說出沈笑菲的下落,否則我就當你是救走高睿的人!」

  「朋友?心腹?你難道沒有防備我?一點也沒有嗎?」衛子浩面不改色盯著杜昕言的眼睛,見他移開眼驀得笑了,「沈小姐捉弄你是從我這裡得到的消息,難道你沒有故意洩露行蹤讓我知曉?你明明有割金斷玉的寶劍在手,甘願被她網住勒索錢財。你明明認出撐船女是無雙,仍放心被她迷倒。你明明知道以我的身手不可能擄了丁淺荷這麼快就讓她被救走,你還是去了江南」

  「別說了!」杜昕言想起江南就想起父親之死。他冷冷的看著衛子浩說,「她再為太子殿下立下大功,她也是我的殺父仇人。而且,就憑高睿叫她出手救他,她就脫不了謀逆的嫌疑。你還是老實告訴我她的下落,否則,我現在就拿你是問!」

  衛子浩眨了眨眼,苦笑道:「我還沒活夠呢。打不過你,我跟你走好了。」

  見他識相,杜昕言哼了聲。

  衛子浩收了劍,往前走得兩步,邊走邊說:「小杜,你懷疑沈笑菲難道不覺得奇怪嗎?她要救高睿,何必出賣他?」

  「不合常理!」

  「所以,我看你還是弄清楚了再說。別冤枉了她。」

  杜昕言皺了皺眉,只要上報沈笑菲有重大嫌疑,就能定她誅九族處極刑的大罪。不上報就是欺君,她還定計害了父親。杜昕言再一次咬牙切齒。

  也就在他思索的瞬間,身後風聲掠過。杜昕言腰間寶劍已往後急刺,聽到水花濺響,湖中一圈漣漪蕩開,哪還找得到衛子浩半片衣角。

  杜昕言盯著湖水眯了眯眼,喃喃自語:「很好,跑了。跑得了麼?」

  隨後趕來的士兵此時已經趕到,杜昕言冷聲下令:「通緝沈笑菲。找謝林來見我!」

  一隊士兵領命而去,杜昕言站在湖邊半晌不語。

  他焦急的思索著,高熙此時應該平安的進了皇宮。高睿事敗逃走,京城衛隊見大勢已去肯定投降,虎衛營也差不多該趕到了。京城大亂,需要迅速平息。高睿的朋黨要馬上緝捕,監察院的人在京城動亂開始就已經分散到各部大臣府邸待命。還有丁淺荷,她還在府中嗎?今天應該是她成親的日子。杜昕言心頭一緊,他該怎麼面對她?

  「去皇宮!」他翻身上馬,沉聲下令。

  殘陽暈黃,白茫茫的雪覆蓋上淡淡的暖意。

  太子高熙跪于金殿之中痛哭失聲。龍椅上端座著身著明黃團龍袍服的明帝,雙目微睜,已薨斃多時。明帝在京城衛隊進攻皇宮的時候,撐著一口氣下令鴻殺了謝貴妃。他穿戴整齊後坐在了金殿督軍,直到耗盡了最後一絲的生機。

  明黃龍袍上還有吐出的斑斑血跡,明帝微睜著雙目似在等待。等待最後的勝利者走進金殿從他手中接過皇位。他會看到太子高熙或是定北王高睿,但無人知曉他等待時的心情。

  「太子殿下節哀,容老奴宣百官上殿接旨。」哭得雙目充血的總管太監秦福低聲說道。

  高熙點點頭,搭住名內侍的手站了起來,邁步走上龍庭合上了明帝的雙目。

  國不可一日無君。夕陽沉入地平線的時候,新的帝王正式登基。高熙改國號為宣景,大賞功臣,封杜昕言為安國侯。下旨國喪二十七天,同時緝捕定北王高睿及其謀逆亂黨。!

  僅一日,太子府前,皇宮宮門前的血污屍體,殘箭斷兵又被新雪覆蓋。

  全城戒嚴,隸清高睿亂黨。百姓關門閉戶,雪下得更急,簌簌如雨。京城冷清得像座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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