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蘭陵相思賦 | 上頁 下頁 |
六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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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將領聽見這一句,不但不為自己被利用而傷心,反而面帶激動之色,抓著那人的手道:「果真如此麼?」 那人大聲道:「諸位兄弟以命相護,太子與三王爺深為感念,賜所有人軍銜晉升一級,為國捐軀者父子兄弟皆可晉升一級,每年另加俸祿一千石!」 那將領面南叩首,感動無比道:「屬下既然身在軍營,保家護國本是理所當然!二位殿下如此體諒屬下,屬下等人起誓,今生今世必定忠心護主,若能為國捐軀,更是屬下的榮耀!」 那些士兵齊聲面南叩謝,稱道:「謝二位殿下賜賞!」 我遠遠看著他們,心中寒意油然而生。 戰爭原來如此殘酷,數十人的性命,不過是主帥在中軍帳內運籌帷幄所用的棋子。 二皇子蕭綜居心叵測,四皇子蕭績驕橫跋扈,三皇子蕭綱心機深沉,連那位神似世外仙人、溫和仁善的太子蕭統,一旦大敵當前,亦是如此草菅人命、冷酷無情。 難道我昔日錯看了蕭統,高估了他的品性? 聚騎破千重 蕭綱所派遣之人匆匆前來傳達旨意,又匆匆離開。 護送糧草的士兵多半都負傷在身,隊伍七零八落,我混雜在眾多士兵當中,並未被他們發覺,那將領經他們點撥提示,早已明白其中機關所在,故作不知被燒糧草是假,號令士兵們繼續小心翼翼護送剩餘的糧草前往彭城,藉以迷惑敵軍。 我們一路前行,沒有任何意外情形發生。 將近黃昏時分,我們的車馬來到一條岔路口前。 那將領將我喚到身邊,說道:「小兄弟,這岔路口向左可達徐州,向右數裡便是彭城。我們有軍務在身,你既然擔心記掛祖母,我們不如就此別過,多謝你替我們療傷了!」 我向左邊大道眺望,徐州城廓山脈隱約可見,料想離此地不遠,對他說道:「多謝將軍一路攜帶我前來,我們後會有期!」 那將領又叮囑道:「徐州附近恐怕會有敵軍出沒,小兄弟孤身一人前往,務必多加小心。見到我軍先通報身份,就說是鐘離手下兄弟回家探望親人,他們一定會讓你進城,切勿莽撞行事被自己人誤傷了!」 「鐘離」應該是他的名字,我一路上見他負傷雖重卻不肯皺一下眉頭,且對梁國一片赤膽忠心,甘心以性命報效國家,堪稱一個鐵骨錚錚的熱血好漢,心中對他十分欽佩,說道:「小弟多謝鐘大哥!」 鐘離向我告別後,帶領手下眾多士兵往彭城而去。 天色漸晚,我擔心徐州軍情緊急,加快了腳步趕路,剛剛接近徐州城,兩軍對峙、劍拔弩張的緊張氣氛霎時撲面而來。 城樓上燈火通明,不斷有全副武裝的士兵巡邏放哨,城牆箭垛上架滿了弓弩;牆壁上油光可鑒,似乎被有意塗潑過桐油之類;護城河外放置著許多形狀怪異的鐵刺;河面寬達四丈,所有吊橋均被銷毀,當中惟有一條鐵索吊橋,窄得僅容一人通過。 這幾日我在軍營中耳濡目染,大概明白一點如此佈置的用意。燈火晝夜通明、衛兵堅守崗哨,可以防止北魏暗夜偷襲;弓弩備好,隨時可以萬箭齊發,將任何企圖接近城門的散兵游勇一舉殲滅;城牆壁潑灑桐油後光滑油膩,不利攻城攀援;北魏騎兵彪悍,那些形狀不規則的奇異鐵刺多半是為了刺穿他們的馬蹄鐵;寬大深邃的護城河更是一道人為設置的天險,那條獨木橋,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四皇子蕭績果然不是等閒之輩,他擔當著固守咽喉之地的重任,對徐州城的守衛縝密之極,北魏兵臨城下數日,依然不敢輕舉妄動,他們若是貿然強攻城門,損失一定很慘重。 我走近城樓下,早有士兵大聲呵斥道:「來者何人?即刻通報姓名!否則我們就放箭了!」 我急忙高聲叫道:「不要放箭!我是鐘離將軍手下的兄弟,從三王爺軍營而來,求見四王爺!」 那士兵聽見鐘離的名字,頓了一下又問道:「你與四王爺可曾相識?為何要求見他?」 我見他仍有疑慮,向他說道:「四王爺之蘭陵故人紫萱是我的表妹,我有要事相告,請他賜見!」 那士兵聞言匆匆轉身走下城樓。 過了不久,城樓之上出現了一個身著青色盔甲的熟悉身影,他親手拿著火把向城牆外探看,看到我的時候,他的兩道劍眉微微挑起,嘴角揚起一縷笑意。 我早將醫官的小帽取下,抹去故意整飾出的男子面容,任由一頭烏黑輕盈的長髮披散在身後隨夜風婉約飛揚,雖然我身穿著男子的長衫,我相信他依然可以一眼認出我是誰。 我見他向我看過來,抬頭注視著他,向他嫣然一笑。 城樓上的士兵急忙閃身躲藏在一邊,蕭績久久注視著我,卻沒有即刻下令讓他們開城門放我進去。 我見他不動亦不語,又向他微笑眨眼,示意他讓我進城。 他大笑出聲,說道:「讓她進來吧,帶她到本王的府邸中來!」 守城士兵將我帶到四皇子蕭績臨時居住的官邸內,蕭績揮手讓侍從退出房間外。 他獨自一人端坐在大廳中央,打量我的衣著打扮,饒有興味地觀察了足足一盞茶功夫,才閑閑開口問道:「你不是代替苗昭儀出家為尼了麼?你既然覺得做尼姑比做我的王妃舒適自在,如今還來徐州找我幹什麼?」 我見他神情輕鬆,所言情形與當晚御花園中實情大有差異,心中頓時明白過來。皇帝為了維護太子的聲譽,一定會對眾多皇子說是我自願因為某些緣故而棄南康王側妃之位出家,藉以將太子與我在御花園幽會一事遮掩過去。蕭績剛才故意遲遲不開城門,或許是因為心中對我有誤解和怨忿。 我低著頭擺弄衣帶,帶著委屈之色道:「苗姐姐與我情同姐妹,她一心向佛,可是又要在宮中侍侯皇上,我只好代替她去了……太子殿下可曾將我的話轉告給你麼?」 他輕哼一聲,離座站起,說道:「『謝謝你對我的照顧,來生有緣再見』,這是什麼話?你居然就這樣不聲不響拋棄我、應允父皇替別人出家!我這次非好好教訓你一頓不可!」 我見他揚起手似要打我,急忙躲閃著叫道:「你不能打我!我是為了救你才來徐州的!」 他一下將我的雙手緊緊捉住,惡狠狠緊盯著我,說道:「你準備怎麼救我?我若是沒猜錯,你八成是從尼庵中偷偷溜出來的,從皇宮玩到尼姑庵,如今又覺得戰場好玩,所以前來投奔我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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