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另類同居 | 上頁 下頁
四五


  小燦在路上已經大體告知了韋悄悄相關情況。鄭宣酗酒到胃出血,卻不肯遵醫囑住院,今日還不顧醫生勸阻跑回家,小燦才來找她幫忙勸說。其實韋悄悄想跟她說,自己也不是他的誰,說了也不一定管什麼用。但不知道為什麼,或者跟冷大俠在車裡有關?反正直到最後,她也沒能張開嘴。

  兩個人沒有交談,匆匆乘電梯上樓。電梯裡面空間很狹窄,想是有了些年頭,運行時能隱約聽見金屬碰撞的聲音,終於到達目的樓層時,韋悄悄似乎感覺到了一陣輕微的晃動。

  一進門,濃重酒味混合著糊味,沖頭蓋臉地撲過來。到處黑黢黢的,小燦緊走兩步打開燈。屋裡沒有供暖設施,幾乎和室外一個溫度,冷得好像冰窖。

  廳很小,燈光不是很明亮。長沙發上側身躺著一個人,臉朝裡,好像睡著了。旁邊的小茶几上橫七豎八地歪著幾個啤酒瓶子,有一瓶裡面還有酒,流得一地濕乎乎的,地上堆著的酒瓶似乎還要多。

  小燦走過去,輕輕搖了搖那人,見沒有動靜,又探手摸了摸那人的頭,帶著哭腔道:「宣哥哥,我才剛走了多一會兒,怎麼又喝了這麼多?你真的不要命了嗎?」

  韋悄悄迅速掃了眼廳裡情況,並未多做停留,順著焦糊味就到了廚房。裡面鍋碗瓢盆亂作一團,整理臺上放著個老式電飯煲,蓋子半開,仍然開在煮飯檔,毫無疑問就是罪魁禍首。韋悄悄切掉電源,打開一看,已經黑黃一片,慘不忍睹。

  她靜靜想了一會兒,終於拿起檯子上的小電壺,燒了一壺熱水。趁著燒水的空兒,挽起袖子,麻利地刷鍋、淘米,米淨水開,一起倒進電飯鍋裡滾了幾分鐘,又將控制器手動調到保溫檔。

  等她回到廳裡,小燦已經把一攤狼藉收拾妥當,坐在一把小椅子上,愣愣地盯著鄭宣的後背出神。

  她走到小燦身邊,低頭輕聲道:「傻孩子,自己的身體最重要,」她看著那扭回頭來望著她的空洞大眼睛,忍不住摸了摸她的頭,「鍋裡的粥再一個小時就好,我先回去了,要記得吃。」

  小燦抓住了她的手。與此同時,對面傳來簌簌翻身的聲音。

  韋悄悄抬頭,鄭宣已斜斜靠坐在沙發上,半眯著眼睛,帶幾分朦朧醉態,蒼白的臉上毫無血色,吐出的酒氣隔老遠都能聞見。他微微撇了撇嘴,言語之間的嘲諷之意十分明顯,「還當是誰這麼大的陣仗,原來是咱們的天之驕女閃亮登場了。」

  韋悄悄站在那裡,半天都沒有動,也不開口。然後,她輕輕笑了笑,優美轉身,款款走回廚房,從碗櫥裡找出最大的一個碗,接了滿滿一碗水。

  她唇邊一直帶著那點淡淡的神秘笑意,在鄭宣探究眼神和小燦訝異目光中,緩緩走近長沙發,將那冰得徹骨的水,極盡緩慢且毫不間斷地全數倒在鄭宣頭上。

  這下,總該清醒了吧?

  她收起笑意,將碗擱在茶几上,冷冷道:「鄭宣,你這副樣子做了給誰看?就算不為自己,也要為你母親想一想。你記不記得,你是她唯一的希望?」「阿姨……一個月前去世了。」身後,略帶著哭腔的聲音響起,讓這小小空間裡的氣氛又凝重了許多。

  韋悄悄一愣,語氣不由得就輕了幾分,「節哀順變,」她眼角餘光往後面掃了掃,淡淡道:「下次再這樣要死要活,至少先想想那些關心你的人。」「我先告辭了。」

  韋悄悄剛想離開,沙發上的高大男子忽然抓住她的手,用力一帶,將她扯入懷中。不顧她的意願,他用雙臂緊緊箍住她,將頭埋進她肩窩:「悄悄,別走……」他的身體顫抖著,聲音也顫抖著:「再給我一個機會,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他在苦苦哀求,他在害怕失去,此刻他的意識裡,除了濃重的酒意,還有徹骨的寒意。刹那間,他彷佛又變回那個單純的書卷少年,手中永遠捏著一本厚部頭,不耐煩地輕聲罵旁邊女孩「笨蛋」。記憶裡有多少個那樣的瞬間,回想裡就有多少個小小幸福,現實裡就有多少個深深後悔。現在,他終於看透了自己的心,他心甘情願做笨蛋,一千次一萬次,只要能喚回她……

  韋悄悄掙扎了半天宣告放棄。末了,她在他耳邊緩緩開口,聲音很輕,平淡得絲毫波動都聽不出來:「過去了就是過去了,誰都不可能在原地等誰。」

  流轉的是時間,變換的是空間,這世上又有誰,能葆有當時的容顏,這人間怎會有,一直靜靜等待的緣?

  鄭宣聞言苦澀閉上眼,終於,慢慢地放開了手。

  等韋悄悄往小V裡一探頭,冷無舟只是靜靜望了她一眼。

  雖然出去才一會兒,她已被凍得手腳冰涼渾身哆嗦,進到溫暖的車裡也不能立刻緩解。

  還沒等她將空調溫度調高,手就被一隻溫暖的大手握住了。熟悉的煦融感覺如細細暖流,持續不斷地輸進她冰冷的身體裡。

  等她回暖至終於能將車開上路,身旁的男子仍斜靠椅背一語不發,低眉斂目似入定老僧,不知在想些什麼。

  呼吸之間,她能聞到自己身上淡淡的酒氣。想必,他一定也聞見了?

  她醞釀了半天,還是誠懇道:「今天去看的人,是我第一個男友。」「嗯。」冷冷的男聲聽上去有些疏離。

  「過去式,已經沒關係了。今天怕真的鬧出人命,才來瞅一眼。」「嗯。」此時,回答已轉為淡然。

  「舟舟,別生氣嘛!」用嗲聲嗲氣的撒嬌腔調說出這句話後,韋悄悄被自己瘮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她聳了聳肩,甩去那快速湧上來的不適,左手扶著方向盤,右手三指並排舉起做宣誓狀,迅速瞄一眼冷無舟的臉,萬分嚴肅道:「我保證,不會有下次了。」「嗯。」他仍然不看她,語氣卻明顯柔和了些。

  一陣沉默後。

  她幽幽歎了一口氣,聲音低了很多,面色悽楚道:「你知道,以前總有人罵我是小三兒,就是勾引有婦之夫的狐狸精,你信嗎?」「胡扯。」好聽的聲音裡終於有了點不悅的情緒。

  韋悄悄大為感動,一時又不知如何表達,俏皮道:「我可是個裁縫,胡扯了就什麼都做不成了。」

  隔了半晌,身邊仍是沒有動靜,想是也不知如何回答她這句沒頭沒腦的話。

  小V迅速飛馳,不斷將無限夜色甩在身後。

  車裡的溫暖小空間內,女孩用似乎只有自己能聽見的輕柔聲音,輕輕哼唱起一支婉轉的歌。

  與此同時,副駕駛座上的俊美男子一手支頭,微微傾斜著身子,保持向外凝望的姿勢,玉面上神情專注得緊。一雙比窗外月光還溫柔的勾人鳳眸,卻始終牢牢盯住鏡面般的玻璃某處。

  「天上飄著些微雲,地上吹著些微風。啊,微風吹動了我頭髮,教我如何不想他?」「月光戀愛著海洋,海洋戀愛著月光。啊,這般蜜也似的銀夜,教我如何不想他?」

  第三十三章 漫漫溫柔夜

  來貴小館裡的菜稍微有點鹹,明知道睡覺前不該喝水,還是控制不住喝了兩杯。睡到半夜的時候,韋悄悄醒了。解決完個人問題,重新回到床上,翻過來倒過去,卻再也無法像平時那樣順利入眠。

  說不出是什麼樣的心情。不是憂愁,不是煩悶,甚至不是感傷。只是,忽然覺得有點兒孤單,有點兒抓不著又放不下的無力感。

  裹了大毛毯在窗前靜靜立著。沒有星星,遙遠天幕是深沉厚實的藍黑色,似一塊方形絲絨毯子,給靜謐的夜添上安詳氣息。周圍一絲兒聲響都沒有,白天那麼噪雜熱鬧的城如今沉寂如一片與世隔絕的幽谷,好像這世界只剩下她一個。

  最怕這樣死一樣的安靜。

  踩在地板上的腳丫子迅速染上冬夜寒涼,她倉皇逃至客廳,打開一盞壁燈,翻出心愛的碟子,將音響聲調得極低,毯子卷在身上,深深地窩進長沙發角落裡。

  熟悉的片頭曲傳來時,韋悄悄頓時覺得安心了許多。看了不知道多少遍的片子,情節甚至都能背出來,但就是看不夠。碟子已經不堪重負,偶爾還有點卡,看來哪天還得重新刻一張盤。

  夏日晴好的天氣,藍天白雲,被綠色籠罩的彎曲小路,藏著神秘黑暗蟲的鄉間小屋,懂事可愛的姐姐,活潑調皮的妹妹,偶然遇見住在森林美麗橡樹下的龍貓多多洛……

  剛看到爸爸用自行車載著桔月和小米去看望醫院裡的媽媽,韋悄悄聽見金屬門把手扭動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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