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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這時,葉薰忽然感覺一陣頭暈眼花,天旋地轉,全身力氣像是被什麼東西硬生生抽走了,那只輕輕的玉簫瞬間變得重於千斤,拿在手裡竟然不穩了。

  她連忙扶住桌子,才沒有跌倒在地上。

  想要站直身體,可雙腿軟綿綿地使不出絲毫力氣。

  頭腦越來越昏沉,「啪」地一聲脆響,白玉蕭失力地跌落在地上,碎成兩截滾落到桌子底下。

  葉薰無力地伏倒在桌子上,只覺得全身發燙,迷霧一樣的暈眩感籠罩住心神。

  浮動在空氣裡的香氣越來越濃郁。

  而且正有一種奇異的感覺,伴隨著這滲入骨髓的馥鬱暗香,從內心深處蔓延上來,掀起陌生而敏感的驚濤駭浪……

  第七章 脫困

  華燈閃耀,夜色正濃,走進沈家府邸,還沒踏進門,酒肉的香氣就直撲鼻端。

  正廳裡宴席正進行的酣暢淋漓,新建的大廳寬敞暢通,上百賓客分列左右,中間的空地上十幾名長腿纖腰的紅衣舞女正翩翩起舞,脂粉香氣伴著酒意滿庭四散。穿梭不停的侍從僕役將美酒佳餚源源不斷地送上桌。舞女歌姬悠揚的曲調回蕩在夜空之上,喧囂的談論聲中漢語和突厥語夾雜不清。

  滿場歡騰,只有正中間的主席上清靜了不少,上面只設了一桌酒席,一個年約三十,身材魁梧的男子坐在案後,手裡搖晃著酒杯,心不在焉的盯著場中的舞女飄逸的水袖。

  仔細看去,他體格粗壯悍勇,一看便知是外家功夫已臻化境的高手,面目硬朗中透著精明,顯示此人並非有勇無謀的愚魯之輩,只是那精明間又流露出一股子陰鷲之氣,使人望而生畏。這男子正是如今涼川城裡的絕對主宰——突厥太子撒兀甘。

  他正端著酒杯出神,冷不丁酒席一側傳來一陣爽朗的笑聲:「王兄看這歌舞如何?」是坐在左邊第一席的陸謹開口發問。今日的酒宴,他為穿官服,也不是突厥皇子打扮,只是一身普通的文士衫,在滿座的官袍戰衣之間倒更有一種格格不入的儒雅溫文之氣。

  撒兀甘回過神來,看到是陸謹在同自己說話,應付地點了點頭,其實他根本沒聽清楚陸謹說了些什麼。

  陸謹眼眸中閃過一絲困惑。面上卻不動聲色,接著話題扯開去,隨口評論起酒宴的食物美酒:「中原的酒比起我們突厥的酒清淡不少。臣弟素知王兄海量,生怕喝不慣那些女兒紅、竹葉青之流。因此特意選擇了城西王家老店二十四年的流金酌,這酒品嘗起來……」

  撒兀甘心下不耐煩,但不想引人懷疑。也只好裝作傾聽的樣子,「嗯啊」了兩聲算作回答。

  兩人談得正「興起」,從側門閃進了一個身影,是撒兀甘的近身侍從。

  見他進來,撒兀甘眼神一亮,沉悶一掃而空。

  侍從匆匆走近撒兀甘的耳邊低語了數聲。撒兀甘神情閃爍起亮色,待視線轉到陸謹身上,又已經是一片平和,他輕咳了一聲,道:「四弟就先替我照顧招呼一下客人,軍中有些事務。」

  「可是急事?」陸謹挑了挑眉,隨口問道。

  「不是,」撒兀甘擺了擺手,「幾個不聽話的士兵在鬧事而已,我去去就來。」

  「軍務重要,王兄放心去吧。」

  撒兀甘立刻起身帶著親隨消失在門後。

  剛走了正廳,他就迫不及待地問道:「事情可順利?」

  「一切順利,小的剛才安排了一個仕女故意撞到她身上,將她的衣服潑髒了。這樣她必然要去客房換衣服了。」那親隨滿臉得意地將自己的設計娓娓道來,「屋裡那天女合歡散已經點了一個多時辰了,只要聞上片刻,任她貞節烈婦也抵擋不住的,到時候還不乖乖地任殿下您擺佈……」

  「哈哈,幹得好,本王重重有賞。」撒兀甘聞言大喜,長笑著贊許道。

  「上次本王難得看中了她,那個賤人竟然不識抬舉,哼,待本王揮兵南下,大周的公主都要任我予取予求,何況一個歌姬而已。」想起上次遭受的拒絕,撒兀甘眼中戾芒一閃,「看待會兒本王怎麼收拾這個賤人,非要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方能接我心頭之恨……」

  「正是正是,」那隨從諂媚地笑道:「殿下能夠看中了她,是她幾輩子修來的福分,不過……小的只怕她今晚嘗試了殿下的手段,只怕日後想要趕她走,都不肯了……」

  ……

  這是怎麼了?

  葉薰伏在圓桌就苦不堪言,難以支撐的時候,忽然一道涼風刮了進來,清爽的空氣瞬間流通進屋子,如當頭澆下了一盆涼水,葉薰瞬間精神一振。

  是門被打開了?

  「誰在屋裡?」伴著開門的動作,傳來一聲毫不客氣的喝斥。

  來的是一個突厥士兵!

  葉薰明白是性命攸關的時刻,她不敢露出破綻,強打起精神,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低聲道:「這位軍爺,小人是芳月閣的小廝,是奉命來給我們姑娘送樂器……」

  「送樂器的?既然送到了就趕快出去!這裡可不是你待的地方。」那個士兵不耐煩地打斷了葉薰的話,驅趕她立刻出去。

  屏風隔斷了深厚的光線,葉薰紅得異常的肌膚和滿頭大汗被漆黑的夜色掩去了不少,而突厥士兵奉命迅速清理這附近的「閒人」,自然沒有多餘的心情去理會一個下人。見葉薰走得磨蹭又搖晃,他只以為是尋常百姓對突厥的恐懼心理在作祟,也並為疑心。

  葉薰長吸了一口氣,終於走出了屋子。那士兵還嫌她走得太慢,在她背後不耐煩地退了一把,「別磨磨蹭蹭的,走遠點兒。」

  接著力道踉蹌了幾步,葉薰有驚無險地離開了這間院子。

  正廳的酒宴依然在繼續。陸謹持著酒杯輕抿了一口,清淡的酒液劃過舌苔,帶著辛辣的香味。

  感覺已經開始浮現起淡淡的醉意,陸謹放下了被子。他一向很有節制,從來不會讓自己真的喝醉。

  側門無聲無息的打開,一個隨從快步走近,低頭在陸謹耳邊低語數聲。

  陸謹聞言眉頭一挑,轉頭神色平淡地掃了一眼場中,眼見無人主意這邊,當即站起身來,快步消失在了門後。

  第八章 花夢

  出了院子,漫無目的的向前走著,葉薰的頭腦越發昏昏沉沉,是藥力正在體內發散開來。那香料的藥力可不是吹一陣涼風就能解除得了的。尤其她呆在屋裡的時間太久,藥力已經深入肺腑,剛才被寒風一吹,也只是清醒了片刻。此刻藥力發揮出來,燥熱的感覺慢慢不斷地湧上來,葉薰只覺得一陣頭昏目眩。

  開始時候還能夠認得回去院子的路,走了片刻,眼前所有的道路都變成一模一樣,不知不覺間,她離回去的路越來越遠了。

  這沈家府邸終究是居住多年的地方,穿過一道垂花門,葉薰扶住門框停下來,想要仔細分辨路徑。可大腦像是被什麼東西堵塞了,沉滯地幾乎完全不會轉動,更有一種奇異的感覺,從身體裡源源不斷地湧上來,全身又酸又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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