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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一


  「沒什麼。」葉熏抬頭笑了笑。不過是驚鴻一瞥,幾乎什麼都沒有看清楚,也許只是自己的錯覺而已,這樣想著,葉熏拋開了這些不著邊際的疑惑。

  「對了,這是哪裡?」葉熏猛地想起這個問題,連忙看縣四面。

  兩人剛被逃過一劫的興奮佔據心神,差點忘了此時他們的舉動完全是私闖民宅。

  而且剛才迫不得已之下,沿著窗戶就直接翻了進來,對巷子末尾究竟是什麼人家根本一無所知。放眼望去,這間屋子不大,但佈置也算精巧,正中是一扇楠木框架的蘇繡折疊屏風,左側是一面梳粧檯,散放著幾枝釵環玉飾。再往後,垂下的鵝黃色幔帳掩映之下,是一張秀榻,幔帳上垂下的幾根流速隨風輕動。

  看來這應該是一件女子的閨房了。

  幸好剛才沒有人!轉而想到這個,葉熏忍不住要擦冷汗了,兩人慌不擇路之下翻進了房子,萬一要是房裡有人,驚恐之下喊叫出來,那兩人……

  今次純屬走運!

  葉熏暗暗想著,一邊走到屋子另一頭的窗戶上,向外瞧了一眼。

  外面是合圍的走廊。沿著走廊看去,規模建築式樣大概相同,偶爾兩三間裡偷漏出燭光。高挑的正堂大樑上懸著花燈,雖然沒有點亮,但是那花燈式樣精巧華美,讓葉熏看著有點奇怪,這建築規模,怎麼看也不是普通的民居,更像是客棧,或者……

  沈歸曦依然夫在那邊的窗戶上察看街市的動靜,過了片刻,轉頭低聲道:「那些突厥兵已經走遠了,我們離開吧。」

  「也好。」不能在人家的房裡久留。儘快照著原路翻下去,然後去計畫中的宋大人家借宿才隊。

  葉熏轉身向沈歸曦走去,剛邁開沒幾步,耳邊竟傳來一陣細碎的腳步聲。

  有人來了!

  來不及翻窗下去,葉熏連忙躍到屏風後面,沈歸曦也及時隱入暗處。

  門「吱呀」一聲開了,一個窈窕的身影緩緩走了進來。

  她手中持了一盞燭臺,橘黃色的小火苗在半截蠟燭上躍動不止。昏黃的光線彌散開合,映照在她秀麗的面容上。

  那熟悉的容貌印進了葉熏得視線,葉熏大吃一驚,;連隱藏形跡也忘得一乾二淨,脫口驚呼:「金菱!」

  走入門內的年輕女子正是金菱,與葉熏一起被賣進沈家的金菱。她怎麼會在這裡,這裡是什麼地方?

  猛地聽到本該空無一人的房中發出動靜,她也嚇了一跳,險些聯手裡的燭臺都扔了,帶她定神看清楚來人,神色同樣震驚,不敢置信的呼道:「葉熏?!」

  ***

  夜色已深,烏雲濃聚,整個涼川城都透著一股子清冷淒涼,絕大多數民眾都隱藏在黑暗裡,恐懼著未知的命運。本來日常各家燈火閃耀的時間,如今卻住下幾點細碎的燈光,浮在這茫茫深沉的夜色間。

  城內如果說有什麼地方燈火最閃亮的話,就是原本的沈家府邸,也就是現在的四皇子殿下的行轅了。

  因為那一場不合時宜的大雪,整個沈家府邸只是後花園的相關院落被焚燒殆盡,前院主要的樓閣屋舍一應完好。破成之後理所當然的成了突厥軍的大本營。

  此時沈家氣派的大門前守衛更加森嚴謹慎。雪地嚴寒,依然有數對突厥巡邏兵交叉不停的巡視府邸四周,沒有遺漏任何死角。

  一行十幾個騎兵風塵僕僕地趕到了目的地,馬上有巡邏的士兵湊上前去想要盤問,當先的突厥士兵提高了燈籠,將手裡的通關文碟與腰牌一亮,士兵立刻之極的退下,打開了府門。

  十幾個人用這中間兩人徑直進了府邸。

  主屋暖隔裡。爐火燒得通紅透旺。侍從林立,只是四面的陳設簡單了不少,一個高挑挺拔的身影此時正坐在桌前,對著手中的一份信簽沉吟不語。

  直到一個親信侍從匆匆走近,在他耳邊低語數聲。他才放下手裡的信簽,抬起頭來。四面通透的燈光之下,深刻俊朗的面容一覽無遺。正是化名陸謹的突厥四皇子訶魯伊。

  「請他進來。」陸謹語氣平淡的吩咐道,但神色間卻不自覺地閃現一絲苦惱。

  不一會,侍從領著一個身披斗篷的神秘人士走了進來。

  陸謹起身相迎,分賓主落座,侍從奉上茶水。

  來人信手抬起一盞茶,微微抿了一口。

  陸謹眼見他的舉動,嘴角一挑,隨意的笑道:「屋內爐火正盛,也將軍難道還怕冷不成?」

  來人冷冷的回道:「幹的既然是見不得人的勾當,自然是小心一些得好。」

  陸謹輕笑一聲,隨即抬手微一示意,四面侍立著的隨從紛紛躬身告退,屋內轉眼之間就只剩下在座的兩人了。

  來人這才從容脫下斗篷,斗篷下的面容秀麗俊美,溫潤如玉,眉宇間卻帶著逼人的淩厲,正是行蹤成迷的蕭若宸。

  第十八章 密談

  「日前分別,甚為掛念。今日一見 ,殿下病情似乎已有起色,可喜可賀。」蕭若宸一臉關切地首先慰問起陸謹的傷勢。

  「多謝葉將軍掛懷。偶爾染疾罷了,我等武人身在戰場,受過比這重的傷病多了,區區小疾,何足掛齒。」陸謹不在乎地擺擺手笑道。仿佛他只是被劃破了胳膊,而不是生死一線地掙扎了十幾天。

  葉薰的那一劍險些生生要了他的性命,但對外生怕動搖軍心,不敢外傳,先是說操勞過度,感染風寒。雖然他貴為主帥,所能夠得到的治療看護都是最好的,但身為主帥,軍務繁忙也是第一,尤其是在突厥剛剛佔據了涼川這樣的北方重鎮的當下。這些日子他傷勢又有復發的跡象,卻只得硬撐。眼前的葉宸敵友未明,自然不能在他面前漏了破綻。

  蕭若宸也不再試探,只是誠懇地叮囑:「我見殿下臉色依然有些不好,只怕是軍務太過操勞。突厥萬千子民都在期待著殿下的功業,殿下千萬保重身體啊。」

  「軍務操勞倒說不上,在下臉色不好,其實是……」陸謹輕歎一聲,四兩撥千斤地挑開話頭,「實在是因為面對將軍時,心有慚愧啊。」

  蕭若宸驚奇起來,「在下與殿下精誠合作,何來慚愧之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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