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零陵飄香 | 上頁 下頁
七一


  沈歸暮帶著兩人走出門,馬車已經停在園子裡了。幾輛馬車都是最平常的拉貨用的舊車,看起來陳舊灰僕,四壁橫軸卻很堅固。

  看到沈歸暮身後跟著葉熏兩人,萬總管眉頭皺了皺,最終卻沒有出言反對。

  沈歸暮帶著兩人上了馬車,葉熏四下一打量,就在這麼短促的時間裡,萬總管竟然派人將馬車內壁釘上可一層鐵皮,辦事效率不由得讓人稱讚。

  其實荒人兵器缺乏,頂多是些石塊木棍之類的物件,若不是因為夫人和沈歸暮都不會武工,不善騎術,有不用乘坐馬車向下沖了。

  這趟入山祭祀所帶的馬車很多,萬總管早已經安排妥當。在林列的車輛中間,幾位重點人物的車駕並不突出。眾多丫鬟僕從縮在馬車裡戰戰兢兢等待這命運的安排,而已不知這些沒有精銳侍衛保護的馬車有幾輛能夠星雲地避開那些荒人的攔截,平安沖到山下去。

  沈歸曦關上車門,阻斷了葉熏的視線。馬車一震,開始向前奔跑了。

  三人忐忑不安地呆在馬車裡,不一會兒就聽見外面殺聲震天,顯然是和荒人遭遇了。

  只是車門被關地嚴嚴實實,看不見外面的戰況。

  隨著時間的流逝,馬車越跑越急促,越跑越顛簸,車裡的三人數次險些被震下座位。

  葉熏根據身下的顛簸程度,開始隱隱覺得不對勁兒,從山莊西山只有一條通道,經沈家多年修整,極為平坦寬闊,可此時馬車卻顛簸地幾乎要翻過來 ,肯定不是在原路上了。

  葉熏扳住窗框,透過車窗狹窄的縫隙向外看去,明晃晃的刀光閃爍,血肉斷肢橫飛,慘叫聲此起彼伏,刺鼻的血腥味透過狹窄的縫隙直沖鼻端。

  戰況竟然如此激烈?!完全不是葉熏事先想像的一面倒的屠殺。以萬總管他們武功,沈家應該占絕對的優勢才對啊?

  葉熏正看的心驚,忽然「鏗鏘」一聲淩厲的鈍響擦過耳邊,她驚異地轉過頭,是一隻箭,射穿了車窗,緊擦著她的臉頰透進來,被鐵皮阻住了迅猛的勢頭,卡在窗戶上。尖削的箭頭閃動著鋒銳的光芒,微微顫動著。

  雁秋尖叫一聲,葉熏有些呆滯,這些荒人怎麼可能有這麼精良的箭矢?荒人不應該都沒有武器嗎?就算是從看守士兵那裡搶來的,頂多也只有百十把刀劍而已。

  第十八章 失散

  還沒有反應過來,車門處傳來一聲巨響,是什麼東西砸在了車門上。車子一個趔趄,險些整個兒翻倒過來,葉薰被震得從座位上摔了下去。雁球也被震得摔下來,撲倒在一旁。

  緊接著又是一聲巨響,回蕩在狹小的空間裡,葉薰被震得頭暈目眩,耳朵有瞬間的失聰,過了好一會兒才恍惚過來。

  隨著這兩聲巨響,「呼啦」一下子,整個馬車一側像是紙做的,破開了一個巨大的口子。車身晃了晃,車門像是風中的落葉,呼嘯著被甩了出去。

  靠近門旁的雁球立刻因為慣性摔出了車門,她條件反射地抓住了葉薰的衣角。

  葉薰頭昏腦脹地正要從地上爬起來,就被她猛地拽倒,一個踉蹌撲向車門。她眼明手快地死死板住門框,才沒有被摔出去。

  葉薰半邊身子懸空在車沿上,一個沈家侍從的屍首正倒在車門下,渾身插滿箭矢,葉薰鼻子尖都要觸到他身上汩汩流出的鮮血了。

  身邊秋雁聲嘶力竭的尖叫聲刺地耳膜生疼,極度的驚恐和緊張之下,葉薰幾乎有種一切都在夢中的錯覺。

  這時,沈歸暮及時從後面伸出手來,抓住她的手腕,連接用力,堪堪把兩人拉回車裡。葉薰扶住門框緩過一口氣,透過打開的車門,月夜下,荒野上血腥的廝殺映入眼簾。

  四面都是刀光劍影,血跡屍塊。突起的的岩石間,無數破碎的車子殘片上沾染著暗紅的顏色,格外刺眼。

  車子不知道什麼時候被逼到了一處陡峭的山坡上,距離原本的道路早不知道有多遠了。遠處可以看見萬總管騎著馬正護在沈夫人地車駕旁邊。緊張擔憂的目光不時向這邊,馬車投過來。

  眼看葉薰他們這輛馬車已經被打破,更多地荒人向著這邊圍攏過來,周圍的護衛奮力抵抗。

  葉薰扶著門框還沒有鬆口氣,車子一歪,是駕車的馬匹被一個持斧頭地荒人瞅准了時機一斧頭砍下去,血濺的老高。殘破不堪的車子受不住拉力,終於倒下了。立足未穩地葉薰被猛地甩了出去。

  重重地摔在地上,葉薰只覺得渾身痛入骨髓,尤其後背和肩膀更是火辣辣地難忍。半爬起身來,眼角的餘光就督見一道閃電向自己劈落下來,是刀光!她豁盡全身力氣向後翻滾,大刀砍在石頭上,濺出數點火星。

  葉薰終於避開了這一刀,手腕卻傳來「哢嚓」一聲脆響。手腕的劇痛還沒有傳遞入腦海,緊接著突然感到身邊失去了依託,身體像是整個懸空了一樣。葉薰驚叫一聲,向著未知的深淵墜落下去,最後傳入耳中地,是沈暮歸急促的驚叫聲。

  葉薰覺得自己好像站在一處冰原上,刺骨地寒風凍得自己瑟瑟發抖,記憶仿佛回到了從沈家逃出來的夜晚,陰冷的秋雨不停地打在自己身上,全身的血液冷的像是凍結了。想要睜開眼睛看看周圍,眼簾卻像是被什麼東西死死粘住,想要努力活動開身體向前走,四肢卻僵硬不聽使喚,雙腳尤其沉重逾千斤。

  葉薰不知道昏迷了多久,終於清醒過來,她只覺得頭疼欲裂,勉強抬起頭看了看,四周鳥鳴楓紅,一條明澈的溪流在面前潺潺流過,如鏡的水面觸手可及。低頭一看,自己小腿以下都浸在水裡涼侵侵的刺骨,難怪昏迷的時候覺得這麼冷啊。

  葉薰搖搖晃晃地爬起來,向後退了兩步,扶著旁邊的石頭坐倒在地上,放眼向四面望去。這裡是一處山澗,景物頗為秀美,溪流的那邊是重重的樹林,幽深難測,而這一邊就是自己沿著滑下來的陡坡了。幸虧秋天的時節這片向陽的陡坡上鋪滿了厚厚的枯草,才沒有大礙。葉薰活動了下手腳,左手手腕好像扭傷了,動一動就痛的鑽心,此外就是一些擦傷。從這麼高的懸崖上掉下來,只受了這點傷,已經是奇跡般的幸運了。

  自己在這裡昏迷了多久,看樣子似乎是第二天了。上面怎麼樣了,荒人走了嗎?葉薰側耳傾聽,一片寂靜中只聽見間歇傳來的啾啾鳥鳴聲,不聞絲毫喊殺聲。是戰鬥已經完結了,還是距離隔的太遠呢?

  葉薰沿著陡峭的山坡嘗試了幾下,就明白這種角度接近直角的山坡不是自己這種弱女子的體力能夠挑戰的。

  不能留在這裡等死,只能沿著河流向前走了,既然有水源,前面一定會有出路,葉薰簡單收拾了一下,就順著河邊向前走去。

  走了不一會兒,就看到前面不遠處河邊伏著一個身影,花花綠綠的裙子在亂石堆裡格外扎眼。

  多半也是和自己一樣從上面摔下來的人吧。葉薰加快兩步搶上前去,走近一看,立刻踉蹌著連退了兩三步,忍不住彎下腰,嘔吐的感覺在胸口反復衝擊著。

  眼前的女子已經摔死了,頭部以一個奇怪的角度軟軟的折斷在一側,紅紅白白的東西流滿了她猙獰恐懼的面容,驚魂一瞥之間,五官頗有熟悉,似乎是夫人身邊那個叫月錦的貼身丫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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