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夜琉璃夢(42)_筱綾

四二

　　他們正是宇文宏和風祈。

　　風祈溫柔地將女孩扶了起來。

　　「你沒事吧？小姑娘。」宇文宏在一旁問道。

　　「瑤兒！」小勳終於趕了過來，擔心地問道，「你沒事吧？有沒有受傷？」

　　「沒、沒有。」女孩搖搖頭然後偷偷看了眼風祈，俊逸的面容令她心跳加速，小臉一下子紅了起來。

　　小勳看出了端倪，立刻黑著臉粗魯地從風祈手中扯過女孩。風祈有些意外地看著他，心裡像是明白了什麼，嘴角微微揚了起來。

　　「多謝你們相救。」悶聲悶氣道。

　　「不客氣，舉手之勞。」宇文宏微笑擺擺手。

　　此時的另一邊，在石城寨外面的楊瀾正靜靜地望著楊朔，兩人面對面站在風中，楊朔不再是以前的兄長了，現在的他只是一個沒有思想的、被犬神附體的軀殼。

　　「吼！」犬神在他的體內咆哮。

　　「為什麼……」楊瀾冷冷地開口道，「為什麼你要遺棄我們？為什麼你要遺棄自己的孩子？」

　　「吼！」然而回應他的只是對方憤怒的吼叫，犬神已經不再像從前犬戎族傳說中的那樣英明仁慈了，亡靈在身後放肆地嘲笑著。

　　楊朔雙目血紅，他俯身迅速向楊瀾沖來，右手在夜色中變成了一隻巨大的獸爪。

　　楊瀾急忙舉起劍擋住對方揮來的巨爪，可是那巨爪帶著勁風，狠狠割開了他的皮肉，鮮血濺了出來，刺鼻的血腥味撲鼻而來，楊朔眼中的殺意更濃了。

　　楊朔發了瘋似的攻擊著楊瀾，巨爪上沾滿了豔麗的鮮血。

　　楊瀾被逼得節節後退，他忽然不顧一切地對著楊朔大吼道：「哥！你真的要殺了我嗎？」

　　楊朔的身形一滯，眼中的血紅有些褪去。

　　「瀾……弟……」他口齒不清地喊道。

　　「對不起，哥哥，是我害了你，」楊瀾垂下了頭，「那時失手殺了父親的明明是我，可是你卻替我背上了弑父的罪名，讓別人以為是你殺了父親，還要殺我這個兄弟……你被逐出了犬戎族都是我害的……」

　　楊朔怔怔地站在原地，眼中流下了渾濁的眼淚。

　　「我……想……回去……」斷斷續續地說著。

　　「回去……」

　　「啊——」突然他雙手抱住頭慘叫了起來。

　　「哥！」楊瀾焦急地喊道，想上前卻又猶豫不決。

　　楊朔跪在那裡拼命地嚎叫著，聲音逐漸變成了野獸的嘶吼，犬神的憤怒又重新主導了他的意識。楊朔張開雙臂仰天長嘯，地底的僵屍躁動不已。這時，蒼穹之上落下一道雷，直直地擊中了楊朔的身體，楊朔全身迸發出了刺眼的紅光，亡靈們四散著逃開，卻又被紅光統統吸了回去，楊朔的身體在不斷變化，隨著亡靈們一一被吞噬，他身體的形狀也發生了改變。似狼非狼的腦袋，鋒利無比的爪子，成千上萬個亡靈彙聚成了它那巨大無比的身軀。

　　所有的人都呆住了。

　　「魔神現身了！」

　　韶郡他們三人在林中迷路了，不管他們怎麼走，卻始終是在原地打轉。

　　「怎麼回事？難道是鬼打牆？反正這裡連僵屍都有了，估計出現鬼打牆的可能性也不小。」韶郡一個人在那邊自言自語道。

　　玉姬和熒惑也開始不安了起來，只是相對於熒惑的不安，玉姬更顯得焦躁不已。

　　「嗷嗚——」

　　這時，樹林中傳來了狼的嚎叫。過了一會兒，不遠處的矮坡上出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狼？」韶郡歪著頭看著那個突然出現的身影。

　　「是它，是那頭狼，它還沒死？太好了！」熒惑激動地一把抱住了身邊的韶郡，眉開眼笑道。

　　「你這麼開心幹嗎？難道你終於下定決心，要娶它回去做皇后了麼？」韶郡擰著眉毫不留情地推開了熒惑。

　　玉姬淡淡看了眼站在不遠處的狼，沒有說話。

　　月光透過那些淩亂的枝葉零星地灑在狼的身上，頓時它那身原本是灰色的皮毛變成了漂亮的銀色。狼用它那雙幽深的綠眸深深望了熒惑他們一眼，便向前跑去，跑了幾步又停下來回頭，仿佛在等著他們跟上來。

　　它在為他們帶路。

　　「它要我們跟它走！它知道出去的路！」

　　韶郡幾人立刻尾隨著狼跟了上去。

　　三人一獸在林間快步走著，一路上，樹林出奇的安靜，連先前一直在頭頂亂叫的烏鴉也不見了蹤影。

　　前方隱隱有亮光閃爍，是出口！是樹林的出口！他們終於走出來啦！韶郡感動的眼淚鼻涕亂流，幾乎要跑過去膜拜那只領路的狼了。

　　然而，一直在前面帶路的狼卻消失了。

　　「咦？狼呢？」韶郡問道。

　　玉姬垂目歎了口氣，抬起手臂指向了前面的草叢，熒惑跪在那裡，懷裡抱著那個一動不動的灰色軀體，神情無比悲傷。

　　韶郡一步步地走過去，在熒惑的身邊蹲了下來，她伸出手輕輕撫摸著狼早已冰冷的身軀，它的脖子上有一道致命的傷口，只是那裡的血跡早已乾涸了。

　　「其實我早就知道的，它在與僵屍廝殺後就已經死了，」熒惑沙啞著嗓音說道，「可是我們卻天真地以為它還活著……它連死去也不忘報恩……」

　　韶郡默默地看著狼，它安詳地閉著雙眼，仿佛只是疲憊地睡去了……

　　「謝謝你，狼。」

　　楊朔今天又是滿身是傷的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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