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蘭陵皇妃 | 上頁 下頁 |
三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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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女子走得近了,身上清淡的香氣越加濃郁了些,斛律光眼中的驚疑仿佛得到驗證般,眉頭重重一皺,雙目如鷹般探究地望向白衣女子。 那一行人卻已往樓梯上走去,白衣女子的纖纖背影高傲清絕,不可一世。 斛律光目不轉睛地看著她,若有所思,眸子忽然暗黑得深不可測。 「……你怎麼了?」我心中詫異,小心翼翼地問。 「哦,沒什麼。」斛律光垂下眼簾,明顯是在敷衍我,沉思片刻,掏出一錠銀子放在桌上,對店小二說,「清水樓的天子號上房一共只有四間。都住了什麼人?」 我心中暗自嘀咕,這斛律光情緒如此波動,居然還能這般謹慎小心。 天字號房有兩間是我跟他住著的。他這樣問,無非是想打探白衣女子的消息,卻不單單只問她一個人,這才不至於打草驚蛇。 「嗯,有兩間住的是途經這裡的富商,帶著女眷,好像是要往齊國去的。」這小二是伺候一樓大堂的,是以並不知道我們就是他口中的「富商」和「女眷」。一邊高高興興收了那一錠銀子,說,「還有一間房被一位公子定下來,不過好像沒怎麼住,房間總是空著。」 「至於這第四間嘛……住的就是方才從這裡經過的姑娘了。」店小二往樓上看一眼,壓低了聲音說,「你別看她的侍女長得都跟天仙一樣,卻很難伺候呢。她們每次來,我都大氣也不敢喘。」 「哦?她們從哪裡來?經常來這兒嗎?」斛律光不動聲色地追問道。 「好像是從北邊來的吧。」店小二想了想,說,「她們每年這個時候都會來。每年七月十六就會走,應該是來賞荷的。」 「賞荷?」我好奇接口道,「池子裡的荷花並沒有開啊?再說,荷花哪裡沒有呀,難道你們這兒的荷花比別處大?」 「呵呵,兩位客官是外地人吧?二位有所不知,清水樓後面的荷豔塘會在七月十五月圓之夜同時盛開,只開一夜,第二天一早就會全部凋謝。……我們這兒的荷花雖然不比別處大,卻比別處鮮豔動人,不然怎麼有人特意過來賞荷呢!」店小二笑道。 「是嗎?那我晚上要好好看看了!」我一聽有美景欣賞,不由有些興奮,複又皺了皺眉,說,「可是……七月十五?不就是中元節?」 中元節又稱鬼節,傳說這一天閻王會下令大開地獄之門,讓那些終年受苦受難禁錮在地獄的冤魂厲鬼走出地獄,獲得短期的遊蕩,享受人間血食,是陰氣很重的日子。這荷豔塘專挑這個日子盛開,也真夠詭異的了。 「姑娘說的是啊……」店小二面色有些尷尬,笑笑,說,「呵,讓姑娘給說穿了。……其實如果不是這日子邪乎,這樣的美景,怎會只有這麼少的人來欣賞呢?除了那位白衣姑娘每年都來外,沒有人是特意過來賞荷的。」 「她每年都來,住得離清水鎮很近麼?」斛律光似乎對賞荷什麼的沒興趣,繼續追問道。 「大概不是吧,她們每年都是從南方來,今年卻是從齊國那邊來的。……來的時候還帶了一隻長條的大箱子,珠光寶氣的,大概是走生意的吧。」 斛律光聞言,目光又是一凜,面上卻是平靜如常,仿佛不經意地說,「哦。上菜吧。」 我有些好奇地看向斛律光,他察覺了我探詢的目光,卻顧左右而言他,道,「你知道嗎,蘭陵王很喜歡蘭花。」 我微微一怔。每一次自別人口中聽到他的名字,總會有種獨特的感覺,有些甜,也有些酸,緊接著是一種莫名的忐忑不安。 然後斛律光再也沒有說話。點了一桌子的菜,總不好浪費掉。我只管大吃大喝,一邊不時瞥向沉思中的他,知道如果他不想說,我再追問也沒有用。 倒是該想想今夜要不要賞荷。 美景我固然喜歡,可是我膽子小啊,專在鬼節盛開的荷花,聽起來多少有些…… 心中卻不由想起蘭陵王泛著銀色清輝的面具。蘭花一樣的男子,遺世獨立,讓我不顧一切想要去尋找。 如果他此時在我身邊,我是不是就不會怕了…… 如果我找到了他,他可會陪我一起賞荷麼? Chapter 2 亂花漸欲迷人眼 一. 轉眼就到了七月十五的夜晚。 荷豔塘的萬頃清荷含苞欲放。 接天荷葉田田相連,暮色中一望無際的碧綠。 天就快要黑了。清水樓的小廝已在荷豔塘四周掛起了明亮的牛皮燈籠,今夜雖是滿月,可是總是烏雲彌補,黯淡無光,所以為了能看到滿池荷花齊齊盛開的奇景,只好將清水樓弄得燈火通明。 來賞荷的人並不多。 荷塘上有九區石橋,橋心聳著一隻小巧精緻的朱色涼亭,臨水而立,內中放著一隻白玉桌,是賞荷的最好方位。 有紅衣侍女為她拂去白玉椅上的浮塵,面帶輕紗的白衣女子端坐到那裡,一雙妙目波瀾不驚。環顧四周,眉頭微蹙,淡然朝身邊的侍女使了個眼色。 片刻之後,店小二賠笑著走向圍在荷塘邊的人群,歉意地笑著,說,「不好意思啊諸位客官,請大家退後一些,荷豔塘被那位姑娘包下了,她不喜歡人多,所以……」 稀稀拉拉的人群中傳來抱怨的聲音,眾人皆是不滿,可是看到那白衣女子排場風姿,誰也不敢上前理論,只是怏怏地嘟囔幾句,也都後退了數丈。 「難道別人沒錢麼?」我努努嘴巴嘟囔道,覺得美景不該被人包下,可是心底卻並不怎麼生氣,反倒覺得,那樣陰詭又高潔的荷花,本來就適合是給那位姑娘看的。 斛律光扯著我的袖子後退一步,輕聲道,「清鎖,別生事。」眼神卻是機警而深沉的,不動聲色地環繞著四周,眉宇間凝著一抹鄭重的神色。 「……怎麼,在你眼裡,我很喜歡生事麼?」我好奇地側頭看斛律光,揚唇打趣道。其實以他的性子,也不是這麼毫無棱角的人吧。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他從昨天開始就有些不對勁。 他的表情忽然凝重而帶著歉疚,道,「清鎖,恐怕,我不能馬上送你到蘭陵王那裡了。」 「……為什麼?」我詫異。 「……總之你先在清水鎮等我。如果我十日之內沒有回來,也許就再也不會回來了。」斛律光這話說得雲淡風輕,極是自然。我卻聽得心驚肉跳,仿佛他要去做什麼極其危險的事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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