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雪後(32)_東籬菊隱

三二

　　宗老太太第二天來的時候，辛情他們還在吃飯，宗老太太又淡淡地掃了一眼。辛情告訴自己沒看見，魚兒和富老爹有些不自在。

　　「老爹，魚兒，今天早點關門吧！」辛情說道，「晚上你們三個吃吧，我有事情。」

　　「辛姐姐，你有什麼事啊？」魚兒問道。

　　「有人請我吃飯。」辛情說道。皇帝請她吃飯，母親的……不能拒絕的飯局。

　　「誰啊？」魚兒好奇。

　　「肯定是個男人對不對？」隨心笑著問道。

　　「以後告訴你們。」辛情說道。

　　「小情啊，在哪裡吃？老爹去接你。」富老爹說道。

　　「不用了，老爹，請我吃飯的人家裡特有錢，會送我回來的。」辛情說道，今天晚上不知道能不能回來呢，這個昏君——

　　富老爹看了看她，半天才點了點頭。魚兒一臉擔心。

　　申時左右，一頂小轎停在門口，一個人進來請辛情。辛情跟富老爹、魚兒交待了下準備出門，宗老太太說了句：「吃完就早點回來，女孩子家別夜不歸宿。」

　　辛情點點頭。夜不歸宿？這也不是她說了算的。然後上了轎。

　　水越行宮還挺遠的，辛情都快睡著了才到。被領著左拐右拐、大路小路、大殿小殿地繞，終於來到了一個看起來挺清靜的地方。辛情晃進去，奚祁沒在裡面，想想也是，只聽說別人等皇帝的，沒聽說皇帝等別人的——床上除外。

　　不過這個地方雖然清靜，還是讓辛情想起了靳王府，都一樣充滿了富貴氣。

　　「想什麼呢？」一個聲音傳來，是奚祁。辛情站起身看向奚祁，「我奉命來見您，不知道您有什麼事。」

　　「你變了很多，蘇朵。」奚祁很肯定地說道，邊看著辛情的臉。

　　「蘇朵已經死了，我是辛情。」辛情說道。

　　「好名字。」奚祁說道，用扇子抬起她的下巴，「比去年黑，皮膚也粗糙了。不過，更有精神。」

　　「謝謝您誇獎。」辛情平靜地說道。

　　「辛情，你不該活得這麼好，會給自己帶來麻煩。」奚祁收回扇子，到桌邊坐下，指了指對面，辛情也坐下。

　　「您覺得我活得好？」辛情問道。這叫活得好嗎？每天數幾個銅板，吃塊肉都被限制。可是，真的是好幸福，幸福得她每天都想跟魚缸裡的小魚兒一起冒泡。

　　「現在的你——」奚祁看她，「會讓男人想把你抓回家自己看。」

　　辛情眯眼，沉吟了一下，「謝謝您的提醒。」什麼社會呀，人家活得樂呵點就有人看不順眼？

　　「朕也是其中一個。你小心了，三年之約，還有兩年。」奚祁說道。

　　「是，我知道了。皇上，您今天有什麼事？」辛情問道，不想跟他單獨相處，因為她沒有和狼單獨相處的習慣和興趣。

　　「幫朕選幾個美人。」奚祁笑著說道。

　　感覺像拉皮條……真是刺激，穿越了一回，三百六十行這行都做過了。

　　「我幫您？您信得著？」辛情問道。早知道有這肥差她就稍稍透露些口風給那些想當娘娘的女孩子，然後搞個投標大會，最高的幾名就能入選進宮——肯定是財源滾滾啊。

　　「當然。蘇朵的眼光很高。」奚祁笑著說道，「一會兒你隨朕到水榭。那些女子會有一些表演，你看著挑吧！」

　　「好！」辛情點點頭。還算有點好處就是能看看美女。

　　有太監拿了內侍的衣服給她。辛情換了，又讓人幫忙把頭髮弄好戴上了帽子，自己照照鏡子——還真挺像唇紅齒白的小太監，以後實在沒活路了還可以當太監。

　　奚祁看她出來，笑了，「挺像。走吧！」

　　辛情跟在奚祁後面又是一陣繞來繞去才到水榭。水榭四周侍衛林立，其中三面用鮫綃圍了起來，微風一吹，鮫綃飄揚，跟仙境似的。水榭裡擺好了幾案和坐榻，官員們已在恭敬地等候了。

　　奚祁坐到榻上，辛情站在他旁邊，裝出恭敬的樣子。奚祁拍了拍手，立刻有人躬身下去了。不一會兒，水上出現了一艘燈火通明的花船，幾名女子正翩翩起舞。那些女子雖然在跳舞，但是目光卻飄向水榭。奚祁隨意坐著，臉上似笑非笑，偶爾拿起金樽喝酒，看起來就是一個風流瀟灑的流氓皇帝。

　　辛情看著那些女子，心裡感慨，這些孩子還真是沒追求啊，削尖了腦袋要給這個流氓皇帝當小老婆。如果知道她們是她一個女人選的不知道會不會鬱悶死。

　　「皇上，第一排左起第三個很漂亮。」辛情小聲說道。

　　「嗯。准！」然後對另一邊的太監吩咐道：「記下。」那太監馬上找出那女子的名牌放在銀盤裡。

　　表演共有九輪，辛情挑出了九個人。本來漂亮的挺多的，可是她不想她們去宮裡白白地浪費生命，所以每一輪只挑一個。

　　表演完畢，那太監拿出那九個選中女子的畫像給奚祁，奚祁只揮了揮手，「就這九個吧。」那太監下去宣旨了。奚祁起身，伸了伸胳膊，「回宮，看美人也累呀……」典型的得了便宜還賣乖的口氣。

　　辛情跟在他後面，坐著看都累，她站了兩個多小時呢，以後還可以當售貨員。

　　到了寢宮，奚祁遣出內侍，看看辛情，「你——回去還是留下？」

　　「我先走了。」辛情馬上答道，然後轉身就走。奚祁在後面扯了扯嘴角，眯了眯眼睛。

　　辛情出宮的路上，見一個大美人被引著向奚祁的寢宮去了，心裡不禁冷笑，看美人會累，抱美人就不會了。

　　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辛情叫住領她出宮的太監，讓他領著她回原來的那個地方換回衣服，否則這個樣子回去非把富老爹和魚兒嚇暈過去。

　　等辛情被送回店裡的時候街上已經沒人了，黑漆漆的，辛情自己打死也不敢走的夜路。掀開轎簾遠遠地看見自己店裡的燈光，辛情笑了，有人等著的感覺真是溫暖。不像以前不管多晚回家，那個精緻的房子永遠是冷著面孔高傲地等著她。

　　「停下吧！」辛情說道。轎子停下，辛情道了謝，然後自己快步跑著回家。一把推開店門，只見富老爹、魚兒、隨心都在，辛情想哭。

　　「喲！幽會到這麼晚還回來幹嗎呀？」隨心斜著眼睛問道。

　　「小情，怎麼才回來。」富老爹笑著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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