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雪後(27)_東籬菊隱

二七

　　「她故意的，我照章辦事。」辛情說道。

　　「那個東西不值那麼多錢。」那人說道。

　　辛情抬頭，假笑，「我店裡的東西我樂意，我讓她賠個金的你也沒辦法。」然後伸出兩個手指頭把那刀捏到一邊，「拿把砍柴刀到處晃什麼呀？活幹完了不起啊？去，把木頭給我劈成筷子。」

　　「你……不講理。」那人狠狠地說了句。

　　「理是跟人講的。」辛情看看他，然後用下巴示意那刀，「既然你這麼厲害，我的錢也不能白花。去吧，明天開始，木頭都給我劈成筷子。不服的話，就把木頭給我劈成牙籤。」

　　那人理都沒理她，轉身出了店門。

　　「隨心，管管你家男人，有這麼對丈母娘不敬的嗎？」辛情低了頭看魚。

　　「爹……」隨心有些顫抖的聲音。

　　「男女不分啊——」辛情邊說著邊抬了頭，門口正站著一個青年晚期的叔叔，臉色不咋好看，身後跟著一個年輕人，臉色也不咋好看。辛情歎氣，最近可能煞氣太重，這店裡淨招些煞氣重、看起來像死了好幾天的人。

　　「若水！」晚期叔叔開口。辛情看向隨心，難怪這孩子要跑呢，有個爹長著僵屍一樣的臉閻王一樣的聲音，死人都得嚇得再死一次。

　　「爹！您來了。」隨心低頭，聲音極小。

　　「跟我回去。」閻王又一次開口。

　　隨心看向辛情。辛情搖搖頭，孩子，錢我不要了，要了你爹的錢我還不得到閻王殿花去？

　　「爹，我欠她錢。」隨心說道。

　　「多少？」閻王又一次開口。

　　「二十個金盤子。」隨心說道。

　　「不用還了，走吧！」辛情馬上說道，隨心這死丫頭明顯是要拖她下水。

　　「那怎麼行啊，小後媽，你像娘親一樣照顧我。」隨心說道。

　　辛情攥了拳頭，「不用客氣，你可以走了。」

　　「爹，小後媽一直很照顧我，我可以帶她回去嗎？」隨心膽子似乎大了些，打定主意要拖辛情下水。

　　晚期叔叔終於看過來了。辛情低頭裝作沒看見，用腦瓜頂當反射器。

　　「可以。」晚期叔叔說道。

　　「隨心，知恩不圖報，你屬狼的是不是？快走吧，別煩我了。」辛情說道，仍舊低著頭。

　　「小後媽，我就是想接您回去奉養啊！」隨心走過來，小聲說道。

　　「滾！」辛情簡約地給了她一個答案，「你這條中山狼。」

　　「我告訴你辛情，你不乖乖跟我走，我爹會讓人把你綁回去的。」隨心笑著小聲說道。她一定要把辛情拖回去，有她在，生活才不會那麼沒意思。

　　「你爹是土匪啊？」辛情咬牙切齒，很小聲。

　　「差不多。」隨心小聲說道。

　　辛情一個手指頭戳在隨心腦門，然後從她旁邊繞過去，決定直接和閻王談一談。

　　「您好，您女兒說您是土匪，但我相信就算是土匪也不至於知恩不報。我對您閨女算不上有恩，只不過是給了她份工作讓她自己養活自己罷了。說來說去，誰也不欠誰的，兩清，您可以帶她走了。如果可能，我以後也不希望見到您女兒了。」然後晃晃地走回櫃檯，心跳加速，跟閻王打交道果然是個考驗膽量的活兒。

　　晚期叔叔看看隨心。

　　「爹，您不帶她回去，我也不回去，我要留在這裡報恩。」隨心說道，聲音雖然小但是堅定無比。

　　「早知道你是個白眼狼，當初我就讓在外面餓死好了。給我滾蛋，離我遠點，以後不准出現在我周圍方圓十裡之內。」辛情瞪著隨心說道，白眼狼，這不是害她嗎？

　　「小後媽，您不是說要看著小外孫出生，還要讓他給您養老嗎？」隨心泫然欲泣。

　　「算了，看你這個德性，生出來的肯定是個小狼崽子，我還指望什麼呀？」辛情說道，「走吧走吧，回家過你的大小姐、少奶奶生活，以後別說認識我，咱倆素不相識了。」

　　有人輕咳了一聲，閻王爺……辛情大腦迅速轉了一下，隨心生出的是小狼崽子，那隨心就是母狼，那她爹就是狼外公。果然被隨心拖下水了，這個死丫頭。

　　「小情？」有個聲音溫柔地說道。辛情看過去，是南宮行雲。

　　「哎喲，你怎麼才來呀？再晚一會兒隨心就走了。」辛情步出櫃檯走到南宮行雲身邊，很小聲地說道，「拜託幫幫忙。」

　　「隨心要走了？去哪啊？」南宮行雲還是笑著問道。

　　「回家。還說要請我回去住些日子呢，可是人家捨不得你。」辛情說道。

　　「你們……你們什麼時候暗度的陳倉？」隨心說完笑了，「小後媽，不要負隅頑抗哦。」

　　「若水，走吧！」閻王終於又說了句話。

　　「小後媽，我走了，你記得把那個布料收好哦。」隨心說道。

　　「放心，我留著給我兒子做衣服呢。」辛情說道，咬牙切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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