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落花時節又逢君 | 上頁 下頁
一〇〇


  忽然,床頂劇烈地搖晃了下,好像有什麼附在了上面。

  有東西靠近!紅凝敏捷地翻身躍起,同時手中劍朝方才躺的位置狠狠刺去,劍刺在了某個東西上,表皮有點堅硬,卻還是能感受到劍尖刺進去了一截,那怪吃痛,趕在紅凝再次下手之前,不知怎的就掙扎著退開了。

  不是意料中的結果,紅凝有點吃驚,心知那怪接下來肯定要採取攻擊,頓時顧不得多考慮,急忙跳下床。

  「砰」的一聲響,整張床應該是受到劇烈的撞擊,緊跟著傳來床柱折斷的聲音。

  紅凝驚出一身冷汗,既然這怪趁夜而來,必定不懼黑暗,而黑暗明顯不利於自己,因怕它在趁勢偷襲,她迅速閃避至牆邊,背靠著牆,同時左手憑空劃了幾下,桌上早已擺好的符紙立即亮起,房間裡一切都被映得清清楚楚。

  除了那張床已不成樣子外,別的擺設都沒有任何變化。

  地上有幾滴血,散發著濃厚的腥味。

  手裡是柄難得的寶劍,殺氣極重,尋常妖魅望而生畏,這東西卻只受了輕傷,可見正如猜測的那樣,它並不是什麼靈體,而是只怪物。

  院子後面緊挨著一片樹林,林間淨雜亂石,看樣子平日裡極少有人去,草叢裡一道明顯的壓痕直通向樹林深處,紅凝敏捷地從屋頂躍下,在靈符光裡,手執寶劍循著蹤跡往前走。每隔不遠,草上或旁邊石上就會留下些血跡,想是那怪逃走時不慎沾上的。穿過樹林,那痕跡直往旁邊的山中伸延。

  更加證實先前的猜測,紅凝微笑,這怪尚未脫去本形,說明修行尚淺,對付起來應該不難,原本尋思著等天亮多叫些人來,但她轉念一想,還是順著蹤跡往山裡走去,打算先探出那怪的巢穴再說。

  靈符光芒映照著小徑。

  自從走進山谷,紅凝就覺得不對勁,暗地裡加緊了提放,兩旁山林裡一片死寂,靜得太不尋常,可見這一帶有什麼厲害的東西出沒,才使得其他野獸遠遠地避開。

  前面的血跡忽然消失!

  心知不妙,紅凝本能地停住腳步,凝神掃視四周。

  就在此時,一陣狂風猛然卷起,隱隱帶著熱氣與腥臭味,接著旁邊樹叢裡就躥出個長長地黑影來。

  所幸紅凝早有防備,閃身避開。

  黑色旋風刮過,那怪十分靈活,一撲不中就迅速折回,高高昂起頭,但見它粗如小木桶,身上的鱗片閃著點點微光,嘴裡正「刺刺」吐著信子,分明是條黑色巨蟒。

  果然是它!紅凝暗歎,梁家人口之所以失蹤,並不是被什麼鬼怪擄去,而是都葬身蟒腹了,大公子出事那晚,家僕曾看見有東西懸在房梁上,其實也不是什麼吊死鬼索命,而是這條大蛇通過氣窗從房梁上下來,吞食了大公子,再從門溜走,可見它已有了靈氣,只是尚未修成人形。

  對付這樣的笨重東西,自然犯不著用血肉之軀去跟它硬拼,因此在它再次撲來之前,紅凝先捏了個訣,身形從原地消失,化作白光遁到不遠處的樹上,靜靜伏在枝丫間不做聲。

  靈符猶自燃燒,眼前的人憑空消失,巨蟒呆了下,隨即竟有感應似的飛快掉頭朝大樹這邊竄來。

  方才遁形之際,紅凝已趁機封住了自身生氣,哪裡想得它還能察覺,可見是低估了它,這畜生究竟修煉了多久?她越發詫異,忙作法念訣,晴空隱隱傳來雷鳴。

  那巨蟒究竟是野獸,懼怕天威,在離樹一丈遠的地方停住,仰天望望,猶豫著不敢上前。

  紅凝大喝:「殘害人命,天理不容,還不伏首認罪?」

  她本是憐這巨蟒修行不易,想借機勸化封印,哪知話音未落,原本遲疑的巨蟒像得到什麼指示般,猛地朝她撲來。

  雷聲轟轟不停,有點靈氣的東西大都懼怕雷刑,當初連惡龍潭的那龍都上了當,區區蟒蛇竟全不畏懼,難道它這麼厲害?紅凝皺眉,見它性子兇惡根本沒勸化的可能,於是不再心軟,決定先下手為強,飛快從樹上躍下,念訣驅動寶劍至半空,狠狠向它釘去!

  劍沒至柄,巨蟒被活活釘在地上。

  那蟒既痛且怒,拼命甩動尾巴掙扎,在地面掃起無數塵土,力氣之大,區區寶劍怎釘得住,三兩下它就掙脫控制,帶著寶劍瘋狂地朝紅凝攻去。

  紅凝無奈,冷笑道:「凶性不改,自尋死路。」

  寶劍被口訣驅動,自行從巨蟒身上拔出,高高飛起,再度刺下,如此反復多次,血漿四濺,那蛇幾乎已被戳爛,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再也不動了。

  紅凝輕輕嘆息,估摸著時候差不多,走過去拔起劍,取出塊帕子仔細將血跡拭淨,收回鞘中,心想它既在這一帶出沒,巢穴應該離此地不遠,不如先行回去,等天亮後再多找些縣裡的壯丁一同前來尋找。

  轉身之際,一道細細的紅影自地上死蛇口裡飛出。

  右邊小腿上一麻,緊接著劇痛傳來,紅凝心知不妙,揮劍就斬。

  那紅影速度極快,避過劍鋒,在兩丈開外落地,變作一條兩三米長、小碗口粗細的火紅色的蛇,卻長了個披頭散髮的女人頭,陰陰地沖紅凝笑。

  怪道巨蟒修行不深卻能感應到自己的藏身之地,原來是她在指使作怪,且借巨蟒的妖氣藏匿身形,巨蟒吞食梁家人,應該也是受她教唆。蛇腹藏蛇!紅凝哪裡料到會有這等怪事,心裡一陣冰涼,暗暗後悔,立即取出隨身攜帶的丹藥吞了兩粒,但仍覺得右腿疼痛難忍。

  額上汗珠直冒,她勉強鎮定,「原來是你,你擅自取人精血修煉內丹,將來必受天譴,不如就此改過,還能回歸正道,否則天劫之下只會白白折損修行。」

  那蛇女只呵呵地笑。

  原來她還不能說話,紅凝恍然,右腿疼痛逐漸轉為麻痹感,再也抬不起來,心道這毒尋常解藥定然解不了,還是先制伏她再作計較。

  打定主意正要出手,蛇女忽然扭動身體,沒入草叢不見了。

  想是她見識過自己的本事,不遠硬拼,反正自己種了毒遲早會死,犯不著攻擊一個危險的必死之人,紅凝很快明白這緣故,不由苦笑,待要走動,右腿已經不聽使喚,只得做倒在地,見小腿傷口發黑,忙從衣角撕下塊布條紮緊上方,接著拔出簪子朝傷處一刺。

  腥臭的黑血流出來,同時額上冷汗直冒。

  血流很多,依舊發黑。

  實在應該先跟梁家人招呼一聲的,也不知道他們發現沒有,深更半夜不可能有人進山來,這樣恐怕支持不了多久,紅凝索性不再理會傷口,摸出懷中的一整瓶藥,也不管多少,盡數倒入嘴裡吞下,然後接著左腿與兩隻手的力量,一點點順著路往回挪。

  不論有救沒救,總比坐以待斃要好。

  可是很快她又絕望了。

  右腿的麻痹感開始蔓延,到左腿,再到全身,最後連兩隻手也失去了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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