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落花時節又逢君 | 上頁 下頁
七九


  馬車內,段斐笑看她:「厲害,夫人好本事,將來還要多多仰仗你。」

  紅凝松了口氣,沒留意其中變化,低頭整理衣裳,自嘲:「我也是頭一次遇上這種事,往常斬妖除鬼,現在開始殺人了。」

  「因為他們要殺我,」段斐將她拉入懷中,拿袖子替她擦拭額上汗水,「你是在救人,不是殺人,他們是群亡命之徒,犯的罪早已夠死幾十次。」

  紅凝抬臉看了他片刻,微笑:「我沒那麼膽小,殺過鬼斬過妖都不怕,還怕殺人?有些人比鬼更該殺,你不用擔心。」

  段斐笑道:「是我多事了,寶劍可還好用?」

  方才用的寶劍正是他送的那柄,紅凝沒有被引開話題,盯著他:「那些人不是尋常劫匪,他們是受人指使專程來殺你的,你仔細想想,到底是怎麼回事?」

  「有些人以為我死了,財產就會落到他們手上,」段斐不以為然,搖頭,「事實上,他們一文錢也拿不到。」

  紅凝默然,一個二十六歲的年輕人獨立支撐全族,可總有那麼一些狼心狗肺的人,因為眼紅巨額財產作出恩將仇報的事,非但不感激,反而希望他早些死。

  段斐歎氣:「誰叫我還沒有兒子,只好受別人欺負。」

  他的本義應該是沒有兒子繼承,死了家產難免旁落,但此刻他故意用這種半真半假可憐巴巴的語氣說出來,聽著就格外滑稽,紅凝失笑,半晌道:「你真的不打算計較?」

  段斐道:「計較又能如何,送他們進衙門?」

  這世上善未必有善報,惡未必有惡報,他早就知道有人算計自己,卻故意只帶這麼幾個人出門,還這麼鎮定,怕是早就看出自己能應付吧,紅凝冷笑:「段公子也太看得起我,不過略施幻術而已,他們若真上來,今日你我未必走得了。」

  「我還活著,」段斐果然笑著抬起她的下巴,「別生氣,我救過你,你現在也救了我,就不欠我什麼了。」

  紅凝道:「你不想要我欠你。」

  段斐道:「兩不相欠,才好用心談別的事。」

  紅凝不語。

  段斐含笑道:「如今你救了我,我要怎樣報答你?」

  紅凝道:「段公子出手向來大方。」

  段斐壓低聲音:「不如我也以身相許?」迅速在她唇上親了口。

  紅凝還未反應過來,他已抬臉離開,原來不知何時,馬車已到了別宅門外,段斐一句話也不說,匆匆下車,打橫抱著她大步朝後園走。

  她的房間,她的床,他迫不及待將她丟上去,急切地俯身吻住那紅唇。

  溫熱的氣息吹在臉上,輕輕的,癢癢的,柔軟的舌探入口中,動作不再像上次那般溫柔,少了幾分憐惜,卻已帶了種說不清的特別的感情,紅凝幾乎喘不過氣,心裡一陣跳,竟不知道該順從他還是該推開他。

  「等不及你來找我了,」他抬起臉,嘴角噙著無數笑意,「我願以身相許了,你可願意報答我一個兒子?」

  紅衣褪去,是細嫩如雪的肌膚。

  他的唇逐漸往下,若即若離地滑過長頸、鎖骨……忽然,靈巧的舌尖從左乳上滑過,紅凝喘息著咬住唇,全身微微顫抖,手指握緊,又鬆開,再握緊……

  發現她的不安,他抬臉盯著她,明顯已動情,目光熱烈,聲音略有些沙啞低沉:「把你的心交給我。」

  紅凝垂下眼簾,避免與他對視。

  「還怕我?不會難受的,」他失笑,溫柔地吻了她一下,「也不會很疼。」握住她的手引導著移向自己的腰帶,語氣略帶蠱惑,半是期待:「解了它,把心交給我,讓我今後照顧你。」

  手停在他腰間,遲遲不動。

  紅凝看著那條精緻華美的腰帶,努力想去解,可那手仿佛不聽使喚,連她自己都不明白為何會這樣。他能懂她,也願意讓她依靠,而她也希望告別過去,過上普通人的生活,早在答應留下來的時候就已經決定了,然而事到臨頭,身體還是不由自主地遲疑甚至退縮,這讓她更加慌張。

  發現她的退縮,他握得更緊,低聲:「我不知道來世如何,但今生我答應,必會好好待你,你可以放心。」

  紅凝閉了閉眼,終於看著他一笑:「段公子經常這樣征服女人麼。」

  目中熱情逐漸退去,變作深深的失望和落寞,他看了她許久:「原來你不是,是我錯了麼。」話中帶著自嘲的意味。

  紅凝側過臉,躲避:「你相信我,我卻不能相信你。」

  他微笑:「你不只不信,更不知。」

  紅凝沉默片刻,道:「段公子的心豈是我能猜到的。」

  段斐大笑,丟開她的手,起身:「我知你,你卻不知我,罷了,罷了!」

  門外黑夜正靜靜擴散,眼看著他頭也不回融入夜色中,紅凝緩緩閉上眼睛。

  ***

  花朝城百年一度的盛會,日子比人間花朝節要早多了,仙妖齊賀,百花來朝,三日大宴,擺駕出宮安撫臣民,至晚方率眾人回宮,一切照例,除了比往年更熱鬧些,其他並無任何變化,只是再沒見到那熟悉的人影。

  宮門處明燈高懸,柔和的燈光映得心也柔軟了。

  現在好了,他們不再毫無瓜葛,她離得很近,是不是該去看看?

  御賜的酒才喝了十來杯,走下輿駕時竟已微醺,心知中計,他微微一笑,只得打消了先前的念頭,整理衣袍,率先走進宮門,步伐依舊穩健,惟有極其細心的人才會發現,那雙鳳目已不如往日清澈。

  路過廊上吩咐眾人幾句,他便匆匆朝臥室走。

  「想當初中天王千杯不醉,如今不過萬年光景,酒量反倒越來越差了。」柔美的聲音略帶促狹,一雙手伸來扶住他。

  他有點意外,不著痕跡地推開那手,含笑往案前坐下:「瑤池禦酒,自然非同尋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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