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落花時節又逢君 | 上頁 下頁 |
一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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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精恢復懶懶的模樣:「十年前這裡是個小寺,只有幾間房,那天夜裡我來乘涼,見一個和尚和一個綠衣人坐著說話,那人要看什麼龍宮水晶瓶,和尚就拿出來,那人連聲贊價值連城,後來趁和尚不注意就把他殺了,用鐵鍊子捆住沉在池底,拿著寶瓶走了。」 因貪心殺人,怪不得鄭可不讓清理池塘!紅凝倒吸口冷氣,這和尚無故被害,屍身至今未見天日,必定難入輪回:「那和尚是誰?」 兔精搖頭:「這卻不知。」 十年前寺裡無緣無故有人失蹤,打聽起來該也不難,紅凝告誡兩句便放了他,轉身往回走。 「十年前小僧還未入寺呢,」小閣樓上,小和尚一邊整理經書一邊道,「別說小僧,住持也都是後頭才來的,這些年敝寺的人也不曾少過一個。」 紅凝奇怪:「依你說,十年前這寺裡就沒有人留下來?」 小和尚放了經書,解釋:「當年此地十分荒僻簡陋,只有一位海明師父守著,哪裡比得上如今這場面,後來海明師父雲遊去了,將寺交與鄭檀越打理,鄭檀越很是守信,出資重新修葺寺院,才有了如今的天和寺。」 紅凝心裡一驚,口裡卻笑:「怪不得鄭公子會資助天和寺,原來是念著海明師父的交情。」 小和尚道:「他二人原是好友。」 紅凝道:「海明師父有沒有回來過?」 小和尚搖頭。 這就對了!紅凝道:「你們寺裡這些年有沒有發生過什麼怪事?比如,那個池塘?」 小和尚想了想:「不知算不算怪事,那池塘的蓮花開得比別處遲,落得卻早,小僧因為覺得有趣,私下記了日子,無論先前開得多好,都會在六月十六那天落完花瓣呢。」 紅凝詫異,若有所思。 小和尚道:「去年夏夜,有位師兄還說在池塘邊看見了一個紅眼睛長耳朵的妖怪,嚇得他病了好幾天。」 兔子跑出來乘涼,嚇到和尚,紅凝暗笑,怕他生疑,故意移開話題:「這兩天沒讓人進來上香?」 小和尚垂頭喪氣:「上什麼香,將來能逃出一條命就是萬幸。」 紅凝忙問:「怎麼了?」 小和尚低聲:「實不相瞞,鄭檀越在敝寺出事,遲遲拿不到兇手,縱然知府大人不追究,將來陶知縣也必不會放過我們,如今叫人守在外頭,就是怕我們跑了。」 狗官!紅凝暗罵,好言寬慰他兩句,問了些別的事才匆匆離開,剛走到廊下,就聽得幾名衙役圍在一處說話。 「鄭可死的那房間有鬼,這幾天弟兄們離遠些!」 「真的假的?」 「嚇你們做什麼!昨晚我和趙三路過,聽得裡面有女人的聲音,我二人壯著膽子推門進去,卻什麼都沒了!」 眾人紛紛倒抽冷氣。 「姓海的不知幾時才肯走,咱兄弟幾個的命都懸著呢,晦氣!」 …… 怎麼又有女人摻合進來了?紅凝驚愕,回房將此事告知白泠。 白泠道:「不是海明,寺裡並無怨氣。」 鬼和妖不同,死後魂魄無所依附,無處藏匿,只能遊蕩在屍體附近,因此難逃黑白無常捉拿,除非它怨氣沖天,鬼門進不去,正因為如此,有道之士很容易就能找到它們,如今池塘沒有怨氣,那就只有一個可能——海明已經歸去地府了。 紅凝道:「或許海明師父已經想通了,但如今他的屍骨沉在池底不見天日,就算去地府,恐怕也沒這麼快入輪回。」她喃喃道:「既然不是他,就應該是那女妖做的,她也跟鄭可有仇。」 白泠道:「我要回去看看。」 紅凝回神,不解:「怎麼?」 白泠沉默半晌,語氣中透出一絲不安:「賀蘭雪行事素來衝動,不計後果,昨日跟我說了些氣話。」 賀蘭雪個性偏激,太容易遷怒別人,為了逼他回去對其他人下手也不是不可能,雖然文信道行高深,但那女人什麼事都做得出來,這狠勁可不是文信比得上的,距離太遠,傳音符早已失效,紅凝也有點不放心,點頭:「要不我們都回去吧。」 「帶著你太慢,妖狐已經走了,我回去跟師父說一聲,明日再來找你,」白泠說完,拉過她的手,將一隻晶亮透明的手鐲戴在她腕上,「有急事就叫我。」 這件東西紅凝小時候不知用了多少次,甚至還曾因為好奇拿它做過試驗,每次白泠都能及時趕到,然而自從知道那是什麼東西之後,她便不肯再用,如今見他又拿出來,不由歎氣,勉強笑:「我又不是小孩子,總讓內丹離體,很傷精神也很危險的。」 白泠輕哼,推開她,出門便消失。 黃昏天色,池塘邊擺著一張香案,上鋪黃布,設了蠟燭香爐令牌等物,以及許多三色紙寫成的符。 頭一次單獨辦事,紅凝並無把握,海明師父雖與此案無關,但他無辜而死,屍骨沉于池底不見天日,只有真相大白才能安心入輪回,如今關鍵在於,若直說池塘有屍體,恐怕沒人會相信,陶知縣本就有意為難,而且此事出來也會牽連到他,因為他家裡正收藏有一隻鄭可送的水晶瓶,這是下人透露的消息。 要讓海公相信,就要先讓他相信世上有鬼妖。 這次的神很特殊,師父也從沒請過,更別說紅凝連普通口訣也記不全,她只得自己琢磨著行事,先是恭恭敬敬叩首,全神念咒,然後拿劍挑起三色符紙往蠟燭上點燃,默道:「弟子紅凝,謹拜上花神座下,神君有知,令牌起……」 話雖不倫不類,意思卻也清楚,她默念完畢,便緊張地盯著那三塊令牌,目不轉睛。 沒有動靜。 紅凝不甘心,繼續念咒燒符紙,重複了三四次,仍不見效果,她只得歎了口氣,打算放棄,正準備收拾東西,忽然有一陣涼風吹來,風中帶著異香,紙灰四散。 「在做什麼?」熟悉的聲音。 自己這水準能和神仙交流已算難得,哪能請到真身駕臨,紅凝第一反應就是出了紕漏,正在驚慌,如今見是他才松了口氣,暗喜:「請花神。」 錦繡緩步走過來。 紅凝本欲稱大哥,卻又覺得不妥,人家可能是幾百上千歲的前輩,於是去了稱呼直接問:「你到這兒來做什麼?」也是保護我? 錦繡沒有回答,只看著香案上那些符紙,含笑道:「這樣是請不到的。」 紅凝臉一紅:「我就試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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