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落花時節又逢君 | 上頁 下頁
一三


  紅凝沉思片刻:「多半是個水裡的東西在作怪,你能不能感覺到?」

  白泠道:「須待它現身。」

  發生命案,周圍百姓臉上卻全無惋惜之色,反倒有些幸災樂禍,紅凝正在奇怪,忽見門內走出一群人來,除了幾個和尚,還有數名衙役,兩名青袍護衛,當先三人,當中一個身穿緋色官袍,五十來歲,面目威嚴,左邊作陪的是本縣的陶知縣,右邊則是天和寺住持。

  那穿緋色官袍的人朝眾百姓一拱手,朗聲道:「海某蒙聖上欽點為越州知府,正當赴任,前日路經此縣,本欲在寺裡寄宿一晚,不想竟遇上這等凶事,此縣隸屬越州,本府難辭其咎,必將徹查此案,知情者皆可來報,若經查實,必有重賞!」

  是新來的知府?紅凝暗忖,尋常官員上任誰不是預先知會下屬,好吃好住接待著,他卻寄宿在這城外寺裡,表面看還算正直,但也難說,這年頭有幾個好官?保不准就是個雷聲大雨點小的,道貌岸然,有意撈個名聲……

  旁邊兩人低語。

  「仗著有幾個錢,大舅子又是知縣,成日橫行霸道,如今死在佛祖的地方,當真是報應,查不清楚才好呢!」

  「莫要連累和尚!」

  「鄭可那種人怎會住這種地方,必是打聽得新知府路過,跟他大舅子一道來賣乖討好,不知送了多少銀子。」

  「那也未必,聽說海公先前在明州是極有名的清官。」有聲音插進來。

  二人俱冷笑。

  死的是知縣的妹丈,誰願意去淌這渾水?何況這種惡霸死了,百姓只會拍手稱快,縱然知道線索,也不會幫著捉拿兇手,因此人群漸漸散去。

  紅凝低聲:「怎麼辦?」

  白泠不語。

  雖說這鄭可罪有應得,但難保那東西不會再害別人,見知府海公轉身要進去,紅凝決定賭一把,上前兩步,大聲道:「大師,民女與師兄路經此地,想要在寶刹借宿幾日,不知大師能否行個方便?」

  眾人俱回身看她。

  住持不敢擅自作主,只看海公。

  陶知縣呵斥:「放肆!知府大人在此,怎容閒雜人等住進來!」

  這姓陶的官威還真不小,紅凝只望著海公:「早聽說海大人愛民如子,民女才斗膽相求,望海大人恕罪。」看你們是不是一夥的。

  海公和顏悅色:「這裡剛出了命案,你們……」

  紅凝搶道:「有道是『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我與師兄平生從未作惡,也不曾仗勢欺人,還有誰會無緣無故害我們?」

  海公愣了下,若有所思。

  陶知縣也聽出不對,卻礙於海公之面不好發作。

  紅凝道:「大人乃朝廷命官,身份尊貴,尚且不怕,我們還怕什麼。」

  海公微露讚賞之色,還是搖頭:「你二人年輕,當以性命為重,別處去吧。」

  紅凝道:「不瞞大人,我們本是修行之人,所謂僧道一家,沒有地方比這裡更合適。」停了停,她又笑道:「或許民女還有辦法拿住殺人兇手。」

  海公果然兩眼一亮,沉吟。

  陶知縣忍不住道:「你二人年紀輕輕,有什麼本事拿兇手,胡鬧!」

  紅凝垂下眼簾:「本事要使出來才知道,民女方才聽人說,本縣陶大人也是二十歲上中的舉人,豈非也是年紀輕輕便大有作為?」

  陶知縣既不好說是,也不好說不是,輕哼:「生了張利嘴。」

  海公笑問旁邊住持:「可還有空的客房?」

  住持回道:「尚有幾間。」

  海公道:「既然你二人有這等膽量,便住下吧。」

  果然是個好官,紅凝作禮謝恩,拉著白泠進門。

  陶知縣一來有心為難二人,二來死的是妹夫,原是打聽到知府大人路過,忙忙地帶他來獻媚,誰想反叫他丟了性命,妹妹未免哭鬧,自然煩惱不已,因此迫不及待要催拿兇手,紅凝也不推辭,提出去現場,住持便引著眾人來到了鄭可住的房間。

  房間乾淨,略嫌簡樸,但仍可以看出這是寺裡的上等客房。

  海公道:「下人發現時,鄭公子便躺在中間地上,渾身濕透,如在水裡浸泡過,據仵作查驗,是溺死。」

  紅凝檢查窗戶,發現被釘得嚴實,於是問:「當晚有沒有人來找過鄭公子?」

  眾衙役道:「我等一直在院子裡把守,不見有動靜。」

  紅凝不語。

  住持歎道:「阿彌陀佛,敝寺原本不過彈丸之地,這十年來多得鄭檀越資助,方有今日,想不到他竟未得善終……」

  鄭可欺壓百姓惡名在外,倒捨得出錢修建寺院,紅凝暗笑:「當時有沒有看見什麼特別的事?」

  沉默。

  海公道:「他身上沾了些水草。」

  紅凝道:「哪裡的水草?」

  住持略作遲疑,答道:「是本寺蓮花池裡的,鄭檀越喜歡那池,在裡面投養了許多魚,不讓我等擅自動它。」

  紅凝點頭:「這就對了,他是被池塘的水溺死的。」

  陶知縣冷笑:「你的意思是他自己跑去池塘了?」

  海公也道:「當晚鄭公子一直在房間裡,並未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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