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皇后劉黑胖 | 上頁 下頁
一一二


  他的聲音慢慢低了下去,終至聲息全無。

  一種異樣的感受堵在了劉歇的喉間,像是憤怒,又像是懷疑。段秉日這個混蛋,連死都死得這樣出人意料,連準備的時間也不肯留給別人……

  劉歇站起身來,來到龍床邊,靜靜看著已經失去血色的皇帝。

  「段、秉、日!」他咬牙切齒道。

  本該死透了的段秉日倏然睜開眼來。

  「劉卿……」他居然笑了,「啊,當年你的雞,的確是朕偷的。」

  劉歇瞪著他,說不出話來。

  他臉上神情漸漸放鬆,帶著一絲笑意,闔上了眼睛。

  劉歇忍不住去探他鼻息。

  這一次,的確是氣息全無了。

  段秉日高壯的身軀躺在偌大的龍床上,竟生出一絲瘦弱之感。

  劉歇渾身漸漸發冷,冷到了極點,他冷笑出來。

  段秉日,你好。

  臨終托孤麼?你倒是死得放心。真以為我不敢欺你的孤兒,奪你的天下麼!

  他湊近死去的男人的耳邊:

  「段秉日,我說過了,偷雞毀菜,害我流落街頭,此仇不報,我誓不為人。」

  崆峒西極過昆侖

  雇了一頭小毛驢,拉了一輛小驢車,揣了幾張劉歇攢下的私房銀票,劉黑胖領著老娘離開了京城。走了半月,才走出百里,來到黃河畔的界州府。

  金鳳總算體會到現實的殘酷,想憑一頭小毛驢就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實在是瞎扯,不過她的目的地既然千年萬年都屹立在遠處不動,就算走的慢些,應該也沒什麼關係吧。

  不過永福卻不是那麼想的。

  永福坐在驢車後面,翹著一雙大腳,對前面趕車的女兒道:「黑胖啊,我們真的不回去了嗎?」

  金鳳滿面紅光的道:「不回去了。」

  永福怯怯的瞅瞅女兒的臉色,「隔壁的趙屠夫,前年死了娘子的,你知道吧?」

  「嗯,娘在信裡提過。」

  「那趙屠夫一直想尋個可心的人兒做續弦,你也知道吧?」

  「應當的啊,老來還是該有個伴。」

  永福悠悠的歎氣,「說的是。」

  母女兩人相顧無言。金鳳於是又忙去趕車。

  又過了一會,永福惱怒的拍了拍驢車的車板,「黑胖,你是真不明白娘的意思?」

  金鳳茫然,「娘有什麼意思?」

  「……」永福羞紅了黑臉,默默地低下頭去生悶氣。

  金鳳心無旁騖,只以為娘不過是和她閒扯一下鄰里八卦。

  「娘,別擔心,等咱們去過了昆侖,就在附近找一處富庶些的地方尋一處好街坊定居下來。你也尅不用做活,每日出去和那些婆姨們扯扯閒話,多好!」

  永福咬著嘴唇,恨不得把這不識趣的黑胖女兒咬上一口。

  「原先的街坊……就挺好。」她微弱的放抗。

  「娘,今後我不會讓任何人欺負你,什麼蔡諸葛、豆腐西施,咱們離他們遠遠地。」

  永福哀傷的歎了口氣。

  母女二人趕著驢車,順順當當的進了界州府城。

  界州並不是什麼繁榮州城,不過交通十分順暢,數月前朝廷派了一位新知府到任,兢兢業業的整飭當地政事,頗見成效。母女兩人在城中尋了一間小客棧住下,金鳳便留了永福在房中歇息,自己拿了一張大額的銀票去城中錢莊兌換。

  在集市中向買菜的大嬸問了路,金鳳便徑直往大嬸所指的方向去了。然而那路卻越走越狹窄,最後走到一條人跡罕至的小巷中來。那巷中開了一間小小的鋪面,大門上面的「錢莊」兩字寫的極為端正。

  金鳳略猶豫了一下,便上前問道:「請問大通錢莊的銀票可以在這裡兌換嗎?」

  櫃檯後繞過來一個瘦高的夥計,笑容可掬地道:「大通錢莊銀票天下通行,自然是可以兌的。」上下打量了金鳳一番,「姑娘是外地人吧?」

  金鳳點頭。那人又道:「姑娘要兌多少銀子?」

  金鳳摸摸袖中銀票,「一百兩。」

  夥計臉上放出光來,「一百兩!姑娘稍後。」說完轉身進內間去了,過了一會兒,便捧出一個託盤出來,託盤裡用紅綢包著兩塊東西,打開一看,竟是兩隻五十兩的銀元寶。

  金鳳愕然,她長這麼大還未見過這麼大的元寶。幼時因為家窮,沒見過這麼多錢,入宮以後,身上便更 沒帶過銀子。

  「這麼大,怎麼花的出去?」

  夥計眯著眼笑,「姑娘放心,這元寶在界州任何一家商鋪都花的出去。」說完,又打量了金鳳一眼,「銀票呢?」

  金鳳訕訕地從袖中掏出銀票來,可是又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妥。

  「這樣就可以看嗎?」

  夥計一把搶過銀票來,「可以了可以了。」

  「不用畫個押寫個文書什麼的?」

  夥計笑。「姑娘回頭出門吧?兌銀子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一手交銀票,一手交銀子,哪裡還要寫什麼文書。」

  金鳳臉上一紅,於是一手一個元寶,抄了便要出門,走到一半,忽然覺得那元寶的手感不對,於是在手中磕一磕,竟是脆生生、空洞洞的聲響,仿佛還有回音。

  「這元寶不對。」她皺眉。

  夥計臉色一變,「怎麼會不對?咱們已經兩清了,其餘一概不管。」

  「你們怎麼能這樣?」就算沒有什麼出門辦事的經驗,金鳳也曉得這事不該這麼做,思討一番,卻又想不到在這種情境下該怎麼做。稍一閃神,那夥計便開始幹人,翻臉竟快過翻書,「去去去,還不走人,莫要妨礙我做生意。」

  「可……」金鳳張口欲辨,正在此時,門口一道涼涼的聲音飄了進來,「哎呀,真是狼狽啊狼狽。」

  金鳳霍然回頭,但見門口一個藏著袍子的男子搖著扇子邁進來,不是皇叔段攏月又是哪個?

  「侄媳婦,難得我們有緣在這界州城中見面,你卻行色匆匆。叔叔我只當你有什麼急事,不料卻是送上門來做冤大頭這件大事。」

  金鳳乾笑,「侄媳婦命苦,竟裝上個做假元寶的。」

  段攏月哼了一哼,「還不是我那侄子的疏忽!」

  「他日理萬機,這點小事哪管得過來。」金鳳連忙道。

  段攏月嗤笑一聲,「你倒是會為他開脫,那怎麼還要背著他離家出走?你不知道他都急成什麼樣子。」

  金鳳摸了摸腦袋,「皇叔,您還是幫我把銀子要回來才是正事。」

  段攏月盯著她,搖著頭,口中嘖嘖做聲。

  那錢莊夥計見他們你一句我一句,倒像是在嘮家常,有些心虛,又有些惱怒,於是伸手去推搡金鳳,「快走快走……」

  手指還未觸及金鳳,就被一把扇子飛快地打了回去。

  段攏月微笑,「年輕人,奉勸你,別碰她,否則你的人生將會非常淒慘。」

  夥計將吃痛的收縮在懷裡,終於惱羞成怒,罵道:「奶奶的,老虎不發威你當老子是病貓!兄弟們,有扎手的上門了,出來掃地!」

  話音剛落,從後院倏地奔出兩個壯漢,一個扛著一條板凳,一個舞著一根扁擔。

  那瘦長夥計站在兩個漢子中間,奸笑道:「識相的就快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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