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劉黑胖(53)_戈鞅

五三

　　風月臉上立刻風雲變色。她轉身，習慣性地鼠竄。

　　金鳳陰險地笑了。正所謂一物降一物。

　　劉白玉嫋嫋婷婷地走進香羅殿，便看到病容憔悴的黑胖皇后臉上陰險的笑容，她不禁打了個寒噤。

　　「姐姐，」劉白玉臉上勉強擠出一絲笑意，「姐姐身體可好些了嗎？妹妹特地煮了八寶桂圓粥來為姐姐補身。」

　　手帕一揮，身後的宮人便端上來一碗據說是劉白玉親手烹製的八寶桂圓粥。

　　金鳳的眼睛在粥和劉白玉之間來回掃了兩下，還是道：「放下吧，本宮遲些再吃。」不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實在是劉白玉現下正恨她入骨。萬一劉白玉一時衝動放了幾包砒霜什麼的進去，那她在青史上留下的名字就不只是個黑胖皇后了，而是「七竅流血而死的黑胖皇后」。

　　果然，放下了粥，劉白玉便斂去臉上的笑意，道：「姐姐，妹妹有話要同姐姐說，可否屏退左右？」

　　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金鳳在心裡默默歎息，遣退了身邊的宮人。

　　劉白玉也不著急，施施然在金鳳床前坐了，這才幽幽地說了一句，「姐姐，你就這麼恨我嗎？」

　　金鳳原以為她是來興師問罪的，不料劉白玉卻來了這麼一句，實在讓她有些發怔。半晌，她才訕訕笑道：「妹妹何出此言？」

　　「那麼姐姐為何處心積慮要趕我出宮？為何寧死也不肯讓皇上納我為妃？」劉白玉染著清愁的眸子直射過來。

　　金鳳更加吃驚了。不讓段雲嶂納劉白玉為妃，明明是老爹劉歇的主意，可是就算把這話說給劉白玉聽，也無益於此刻的情境。她想了一會兒，緩緩道：「本宮若要趕你出宮，你此刻還會在這裡嗎？」

　　劉白玉的眼底浮上一絲輕蔑，「姐姐不要再用言語搪塞了。如今整個後宮裡都知道，姐姐為了不讓皇上納我為妃，以死相逼，還跳了太液池，皇上無奈，這才答應了姐姐。」

　　金鳳瞪大了眼，目瞪口呆，良久才嘴唇顫抖著吐出一句話，「這……這都是誰說的？」

　　「是誰說的，重要嗎？」劉白玉平靜地睨著她，「姐姐，我原以為你是個明白人。」

　　金鳳劇烈地咳嗽起來，她覺得自己幾乎要把自己的心咳出來。

　　劉白玉在旁邊看了一會兒，終究是不忍心，於是過來為她撫了撫背脊，輕聲道：「姐姐，為了一個男人如此苦心孤詣，還害得自己染上重病，值得嗎？」

　　金鳳咳出眼淚來，她揩著眼角，覺得此刻的情形實在是很糾結，無法解釋。好不容易平靜下來，金鳳十分誠懇地道：「妹妹，說實話，不讓皇上立你為妃，是父親的意思。」

　　劉白玉看了她一眼，繼續撫著她的背，「我知道。」

　　「你知道？」

　　「你們劉家恨我，我知道。」

　　「……」

　　劉白玉歎氣，「姐姐，倘若你是為了爭寵而陷害我，我無話可說。可是你為了威國公弄權的便利，在外陷呂大尚書于不義，在內威脅太后和皇上，未免太過跋扈。」

　　「……妹妹，我並沒有陷害你。」

　　「姐姐，功過是非，百年之後自有公論。你與威國公，做下這許多不義之事，難道就不怕後世人的口水嗎？」劉白玉雖然字字緊逼，話裡卻也似乎極為金鳳著想，「何況，皇上根本就無意于姐姐，姐姐心裡也是清楚的。姐姐又何必費盡心機去強求一份本不屬於自己的感情呢？不如早早抽身，還可為自己留一片清淨之地。」

　　「我……」

　　「姐姐，此時回頭，還來得及。」劉白玉懇切地握住金鳳的手。

　　金鳳好不容易等到她說完，才忍不住感慨了一句，「白玉，當初沒有讓你當皇后，真是可惜了。」她瞅著劉白玉臉上微微變色，又笑道，「可惜，你未免太看得起我，也未免太看得起你自己了。」

　　「此話怎講？」

　　「你究竟是臘月初七生的還是臘月十一生的，我不在乎。可是你敢說，你的所作所為絲毫無愧於心嗎？我雖然不如你漂亮、有才情，可是我心裡清楚自己是什麼人，我不以為我能成為父親的助力或是絆腳石，我也不認為我必須犧牲自己來成全什麼大義。我所做的一切，都無愧於我的本心。」金鳳平靜地看向劉白玉，「現在，輪到我問你了，白玉妹妹。你知道你自己想要的是什麼，可是你真的能確定那就是對的嗎？」

　　「我能確定。」劉白玉挺了挺胸。

　　「你能確定，為了莫須有的仇恨背棄養育了你十年的劉家，是對的嗎？你能確定，你煞費苦心地當上了深宮裡一個永遠無法再見天日的妃子，這就是對的嗎？」

　　劉白玉不語了，她眼睛裡閃耀著一種犀利的光芒，「姐姐，你真是病入膏肓了。」說完，她收回了為金鳳拍背脊的手，「我原本還有些同情你的，現在不了，姐姐，你和你的父親、和你全家人，都會得到報應的。多行不義必自斃，我們走著瞧!」

　　她的眼神在金鳳手腕上瞟了一下，扯出一個並不太友善的笑，「姐姐，上回皇上拿了兩個鐲子送給我，我留了一個玉鐲，另一個木鐲，皇上見我不喜歡，便拿回去了。我原以為皇上賞給了哪個宮人，卻不料，到了你的手裡。」她深深地睇了金鳳一眼，「好好戴著吧。」

　　金鳳的呼吸又沉重起來。

　　劉白玉站起身來，優雅地撫了撫鬢髮，翩然出了房間。

　　皇后娘娘的寢室裡再度爆發出一陣山崩地裂的劇咳。

　　風月見劉白玉離開，慌忙沖了進來，一邊為金鳳撫著胸口，一邊送了一碗茶水到她嘴邊，「娘娘，這又是怎麼了？自家妹妹來探視，怎麼反而咳得更厲害了？」

　　金鳳虛弱地喘息著，眼神卻落在劉白玉送來的八寶桂圓粥上。

　　「娘娘，要喝嗎？」風月詢問。

　　金鳳搖搖頭，「不，倒掉。」她知道自今日起，劉白玉已經徹徹底底地將她當做敵人。

　　養了幾日病，宮外傳來消息，攏月王爺回來了。

　　金鳳捧著腦袋思索了很久，攏月王爺什麼時候走的？印象中這位皇叔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說走就走，說回來就回來。

　　段攏月雲遊回來後，回京城後的第一件事情必定是回王府睡上三天。可是這一次，聽說金鳳病了，段攏月當下急趕進宮來探視金鳳。

　　金鳳身子略好了一些，於是穿戴妥當在大殿中迎接段攏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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