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劉黑胖(26)_戈鞅

二六

　　素方低著頭，「娘娘今日……似乎有些不適。」

　　「什麼不適？可有叫太醫來看過？」

　　「不是身體上的不適……」素方囁嚅著，抬頭看了段雲嶂一眼，又慌忙一叩到底，「奴婢斗膽，求皇上您快去看看皇后娘娘吧！」

　　段雲嶂心中一跳，「她怎麼了？」

　　「娘娘從午後就一直坐在殿后的石階上發呆，什麼話也不說。奴婢們都擔心得很呢。」素方快哭出來了，「娘娘一向愛笑，奴婢從來沒有見過娘娘這個樣子啊！」

　　段雲嶂的兩道濃眉深鎖起來，難道，她真的傷心了？

　　上次他在那麼多人面前叫她滾，她都沒怎麼難過，聽說當天還嗑了半斤瓜子。怎麼這一回卻這麼傷心？

　　「朕去看看。」段雲嶂一斂袍子，便往殿后去了。

　　遠遠的，便看到石階的最下面一層坐著一個胖胖小小的背影，雖然滿身綾羅，滿頭珠翠，卻在這遠近的青天白雲和紅牆金瓦中，顯得孤單無比。

　　看到這一切，深埋在段雲嶂心中的那股悶意，又加深了幾分。

　　他沿著石階下去，在金鳳身後的一層坐下來，伸手敲了敲金鳳的肩膀，「朕來了，皇后還不請安？」

　　金鳳的脊背僵直了一下，然後又像遇水的棉花慢慢垮了下去，「皇上安好。」她悶悶地丟過來一句話，連頭也不回。

　　段雲嶂氣悶。他早就看出來了，這小黑胖的知書達理都是裝出來給別人看的，她不想做的事情，誰也奈何不了她。

　　沒有同她計較，他小心地探問：「皇后，為何如此惆悵啊？」

　　依舊是悶悶的一句話，「沒有惆悵。」

　　看不出小黑胖還挺彆扭。

　　「沒有惆悵，那皇后難道是在這裡看日落嗎？」段雲嶂瞟一眼天空，天上白雲飄得正愜意，離日落還有差不多兩個時辰。

　　「……」金鳳乾脆以沉默來應對。

　　段雲嶂等了很久等不到她的回答，終於忍不住了，繞到她的正面，伸手把她的臉抬起來。這一看，段雲嶂卻呆住了。

　　金鳳在哭。那黑黑圓圓的臉蛋上，掛著兩滴淚珠，一雙明亮的眼睛濕漉漉的，像受傷的小熊。

　　段雲嶂心裡狠狠地一緊，他從來沒有見過金鳳哭，小黑胖在他心目中一直是淡淡地笑著，諂媚地笑著，或者是狡黠地笑著……總之，小黑胖是笑著的。

　　他靜了半晌，伸手去擦她臉上的淚珠，「誰欺負你了？我去給你做主！」

　　金鳳終於看了他一眼，這個皇帝，一激動就會把「朕」給遺忘掉。她霍地站起來，「皇上，沒有人欺負臣妾。」說完，她轉身，一步一步往回走。

　　段雲嶂站在原地思索片刻，又搶上兩步，「可是因為我這半年沒有來香羅殿的緣故？我知道宮裡有些長舌的愛傳些閒話，你不要理會。」

　　「閒話？」金鳳茫然。

　　段雲嶂低頭，「黑胖，其實……其實我並不是惱你……只是你父親……」

　　「皇上，」金鳳歎氣，有些哭笑不得，「您就這麼清閒嗎？」

　　「啊？」段雲嶂一愣，便瞧著小黑胖背對著他拾階而上，雖然頭飾繁複，卻仍挺直了脖子離去。尊貴的皇帝陛下被她孤單地拋在身後。

　　段雲嶂臉上那一雙好看的濃眉再次緊緊地擰了起來。

　　第六章兄弟之間的交流

　　閭王段雲重自從封了王，遷出宮外居住，便生活得快樂無比。

　　宮外自然比宮裡好玩多了，可以逛大街，混茶館，吃小吃，聽說書，還可以在勾欄楚館裡沾一沾各色胭脂粉氣。更令人興奮的是，在做這些事的同時，宮裡面的長輩們鞭長莫及，想管也管不到。

　　不到一年，段雲重便成為京城裡又一位小有名氣的風流浪子。他在宮外玩得樂不思蜀，入宮的次數漸漸就少了，若不是太后和徐太妃召見，他是不會主動入宮的。

　　這日他奉詔進宮，見過了太后和徐太妃，又來到軒羅殿向皇帝段雲嶂請安。可是他發覺，自己的這位皇兄相當不妥，不禁好奇地問：「皇上有心事？」

　　段雲嶂手捧一碗茶湯，用碗蓋一下一下地掠著茶湯的表面，心緒卻飛到了九天之外。

　　段雲重轉了轉眼珠，道：「聽說白玉小才女進宮陪伴皇后，皇上您對她甚是關懷……現在看來，傳言不虛呀。」

　　他語帶調侃，段雲嶂卻並未順著他的話鋒反駁，反而深深地歎了一口氣，「你不懂。」

　　段雲重立馬對他的皇兄多了一份崇敬之情。有女人的男人就是不一樣，有兩個女人的男人，就更不一樣了。看看他的皇兄，是多麼深沉，多麼富有思想啊！再想想自己在宜春院新交的紅顏知己，唉，畢竟是野花啊，不能比。

　　「皇兄，你有什麼心事，不妨和臣弟說一說，臣弟可以為你解憂啊。」段雲重煞有介事地靠近。

　　段雲嶂皺眉，想想皇叔段攏月此刻不在京中，況且和長輩討論這等事情也實在說不出口，想來想去，也只有和段雲重才能說一說了。

　　「雲重啊……」段雲嶂欲言又止。

　　段雲重的心尖似乎被根鵝毛狠狠地撓了一下，「皇兄，你有話就快說啊。」

　　段雲嶂又歎了口氣，「你覺得，朕對皇后，是不是不太好？」

　　段雲重一愣，「皇兄，你確定你說的是皇后，不是劉白玉？」

　　「朕確定！」

　　段雲重認真思考了一番，「皇兄，臣弟覺得，你對那小黑胖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她長成那樣，難道還期待你跟她夜夜春宵不成？」

　　「雲重！」段雲嶂咳了一聲。這個弟弟，說話越來越沒遮攔了。

　　「不過……」段雲重摸摸下巴，又道，「其實說起來，小黑胖還真是挺可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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