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皇后劉黑胖 | 上頁 下頁
二三


  劉大夫人連忙跪下,「太后恕罪,白玉不知輕重,竟敢提出這樣僭越的請求,妾身回去定當狠狠責罰她!」

  太后臉上的神情慢慢和緩,眸子裡多了些異樣的神情,她重新打量了劉白玉一番,發覺這少女和她想像的有些不太一樣。半晌,太后才沉著嗓子道:「皇后,你以為呢?」

  金鳳默然。她這時才恍然明白,才女畢竟是才女,劉白玉在精神境界上仍然是比她劉黑胖要高出一個層次的。

  因為劉白玉十分清楚自己想要什麼。她不僅清楚自己想要什麼,還能適時適當適地、不惜一切手段、抓住一切時機去達到自己的目的。

  實在是聰慧過人啊,金鳳自歎弗如。只是劉白玉用她來作幌子,她心裡難免不悅。

  「一切,自然全憑太后做主。」金鳳恭順地回答。

  太后沉吟不語。她是柔弱,但不傻,這小丫頭劉白玉心裡打的什麼主意,她不是看不出來。太后娘娘對這樣的手段,其實是有些反感的,可是太后娘娘對劉白玉的才華和氣度,又實在是喜愛得很。更重要的是,劉白玉是她原本心中屬意的媳婦,後來被換成了黑胖,她心中那種不甘一直都沒有平復。

  有句話是怎麼說的來著,得不到的總是最好的,所以太后娘娘受不了心裡的誘惑。

  她早就弄清楚了,劉白玉和劉家人的關係並不算融洽,所以當年劉歇不肯讓劉白玉做皇后。今日讓劉白玉進宮,或許有朝一日,她會成為段雲嶂的助力。

  太后娘娘心中打起了小算盤。要不,就先接進宮來吧,反正又不是納妃,至於最終怎麼安排,由段雲嶂來決定。唉,就當是她欠兒子的吧,她欠兒子一個才貌雙全的妻子。

  「難為你了。」太后娘娘終於出聲,「難為你這樣重情重義。皇后啊,既然這樣,就安排她住在亭羅殿吧。」

  「是,母后。」金鳳應下,神色未變。

  劉大夫人的面色卻已雪白。帶劉白玉進宮,實在是一個錯誤。很久很久以後,劉大夫人才知道,這個錯誤,比她這時候所想的,還要嚴重得多。

  宮中傳聞,都說黑胖皇后終於蕭瑟地失寵了。

  失寵這個東西,是要有比較的,沒有得寵的人,怎麼能顯出失寵的人來?黑胖皇后的失寵,正是由堂妹劉白玉的得寵映襯出來的。

  不過是半年前,皇帝還經常去皇后的香羅殿的,可如今,他卻再也不在香羅殿出現了。而劉白玉居住的亭羅殿,卻時常可以聽到皇帝的朗朗笑聲傳出來。

  美人與醜人的區別,就此顯現出來。宮裡面的宮人們,心裡都有了數。

  金鳳每日裡奔波在太后宮和各宮各院之間,並沒有什麼機會去看劉白玉,而劉白玉也並不怎麼到香羅殿來。一開始,金鳳還想著劉白玉會不會太過寂寞,有一日便專程帶了新進的一批水果到亭羅殿去探望這據說是入宮來陪伴她的妹妹,不料宮人遞出話來,說白玉姑娘和皇帝一起到太液池邊賞魚去了。

  金鳳不洩氣地又用熱臉貼了幾回冷屁股,終於發覺她這個妹妹根本就沒有心思陪她做這些表面工夫。思慮再三,她也樂得清閒,放棄了和劉白玉互相「陪伴」的意圖。

  素方有時會來報告,說是皇帝今日又在亭羅殿和白玉姑娘相談甚歡了,明日又在亭羅殿和白玉姑娘研究琴棋書畫了等。金鳳聽到這樣的消息,只是一皺眉,道:「素方,你口氣這樣酸,莫非是對皇上存了什麼心思?要不要本宮去同太后說一聲?」

  素方瞟一眼主子的臉色,只得噤聲。

  亭羅殿的宮人一天比一天趾高氣揚,香羅殿的宮人一天比一天低聲下氣,終於有一日,金鳳發覺,別人騎到她頭上來了。

  此刻,金鳳手裡握著本《列國志》,眯著眼睛看著眼前垂首的宮人,「你再說一遍。」

  「皇后娘娘,亭羅殿的雨前龍井喝完了,白玉姑娘打發我們來要一些。」

  素方斥責,「今年江南茶園收成不好,新茶都是按量分配到各殿的,哪有喝完了又來要的道理?」

  那宮人十分恭敬地再福了福身,「稟娘娘,皇上此刻正在亭羅殿,要喝今年的新茶,奴婢們自然不敢大意。奴婢想,皇后娘娘這裡平時來往的人少,喝茶的人也少,想必還能剩下一些,所以才斗膽來要的。」說完,她微微抬起眼皮,快速地瞟了金鳳一眼。

  金鳳終於放下了手中的書本,「你說,皇上要喝今年的新茶?」

  「是。」

  「非喝不可?」

  「娘娘,皇上要的東西……」

  「好,那本宮就親自給他送去。」金鳳斂了斂衣裾,站起身來。

  素方在她身後露出欣慰的笑意,心想皇后娘娘終於決定不再忍氣吞聲了。

  金鳳原本是想亭羅殿中此刻應該是酒池肉林、驕奢淫逸的景象,哪想到眼前的情形卻和她想像的相去甚遠。

  亭羅殿后的院子裡栽著兩叢玉蘭,是整個皇宮裡長得最好的。玉蘭邊擺了個小案,筆墨紙硯都伺候得極周到,皇帝段雲嶂正挽了袖子,拿著一枝小孩手臂一樣粗的狼毫對著蘭草畫著。

  有宮人端著杯茶水站在一旁,劉白玉則拿著帕子,含笑盯著段雲嶂運筆所及之處,時不時湊上去,為段雲嶂擦一擦額上沁出的細汗。

  金鳳從正殿走入小院,伸手制止了小孫子的通報。小孫子有些膽怯地瞧瞧皇后娘娘的黑臉,垂首閉嘴。

  金鳳來到段雲嶂身後,剛好看到段雲嶂直起身來,朗笑道:「白玉,你且評評看我這蘭草圖畫得如何?」

  劉白玉眉眼如水一般款款地凝視著段雲嶂的臉,道:「皇上,您這蘭草圖,花瓣純厚柔軟,草葉彎而帶勁,王氣與君子之氣蘊於墨中,自然不是凡品。只是……」

  「只是什麼?」段雲嶂被她這一番話說得舒服無比,連忙抓住她的話尾。

  「只是……」劉白玉扶著袖緣,將嫩蔥一樣的指尖在圖上輕輕點了幾處,「這裡,這裡,還有這裡,未免失之雜亂。蘭草乃是君子,不是君王,皇上畫的蘭草帶了君王之氣,卻少了一份悠然端莊。白玉想,皇上心中,定是藏了許多心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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