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劉黑胖(7)_戈鞅

七

　　二三四五夫人說：「多虧了你，我們又多了許多首飾。」

　　賞賜的那麼多金銀珠寶，果然都是進了這幾位的腰包。

　　據二三四夫人說，入宮以後，小皇帝還會賜其他的寶貝給她。她們的神情充滿了豔羨。金鳳卻搞不懂，等她入了宮，就算賜再多金銀珠寶，她還能親手用得著嗎？可是如果她有出宮的一天呢？

　　這樣一想，金鳳又高興起來。如此看來，這沉重的鳳冠和繁複的禮服穿戴得還是很值得的。

　　上鳳輦之前，劉白玉走到金鳳身邊，「妹妹，今日這一切，真的是你想要的嗎？」

　　「呃？」

　　「這是他人給你安排的命運。可是，這是不是你想要的？」

　　金鳳茫然望進劉白玉的眸子裡，只覺得她眸中一片澄澈，還透著淡淡的悲哀。她知道，這一刻劉白玉的人雖然屈膝在她面前，在精神上卻已經將她踩在腳下。

　　「妹妹，你知道你自己想要什麼嗎？」劉白玉的眼神帶著憐憫。

　　金鳳沉思一會兒，「我……要當個好皇后。」

　　劉白玉的神情怪怪的，仿佛想笑，卻又笑不出來。

　　於是金鳳踏上了那座金碧輝煌的鳳輦，在三呼萬歲的人群中，緩緩駛向兩眼一抹黑的未來。

　　乾羅殿中的歡慶持續了整整一天一夜，直至跳舞的美人腰軟，樂師的箜篌漏氣。太后娘娘仍然年輕的容顏上帶著難以抑制的歡喜，更多的卻是放鬆。可是，這樣的示弱，是否能讓劉歇對他們這一對孤兒寡婦減輕一些敵意呢？她並沒有把握。

　　不過無論如何，小皇帝段雲嶂已經成了劉歇的女婿。劉歇就算有什麼不軌之心，看在自己女兒的分上，也會手軟三分吧？

　　太后娘娘做姑娘時就是一個嬌弱的少女，大婚以後成為嬌弱的皇后，如今雖然已是嬌弱的太后，卻依然覺得，在宮闈和朝廷的夾縫中求生存，是很艱難的事情。

　　所幸有徐太妃在。太后娘娘往徐太妃鳳座的方向看了一眼，卻發現年過四十的徐太妃正拎了個酒壺，笑嘻嘻地往自己嘴裡倒酒。幾個宮女圍在她身邊，勉強才能把徐太妃按在座位上，不讓百官察覺她的異狀。

　　太后娘娘眼皮一顫，低頭默默地歎了一口氣，然後揮了揮衣袖，「時候不早了，送皇帝去香羅殿吧。」

　　一旁的女官上來，面色為難地道：「娘娘，皇上他……喝醉了。」

　　「什麼？」太后娘娘一驚，險些拍翻案上的檀香扇，「誰讓皇帝喝酒的？」她氣得渾身顫抖。

　　「是……是攏月王爺……」女官小聲道，「攏月王爺說皇上如今立了後，就算成人了，怎麼連酒都沒有喝過，不像個男人……皇上一激動就……」

　　啪的一聲，太后娘娘手裡握的檀香扇被掰掉了一根扇骨。

　　「段、攏、月！」太后娘娘咬牙切齒。皇帝才十二歲！這個段攏月，未免太心狠手辣了！

　　說曹操曹操到，立刻便有一個吊兒郎當的聲音回應，「哎喲喲，太后娘娘可是在喚臣弟？」

　　太后娘娘一個白眼刷地橫過去，段攏月情不自禁地往後縮了一縮，「皇……皇嫂……」

　　「你讓皇帝喝酒了？」

　　段攏月笑嘻嘻的，「是皇帝經不住玩笑。臣弟不過隨便說了兩句，他就抱起那杏林春的小酒壺打死不撒手，還沒等臣弟反應過來，居然就都灌下去了。唉，臣弟這個憂心啊……於是連忙來請示太后娘娘該如何處理。」

　　「你憂心？哀家看你根本就是故意的！」太后娘娘聲音都變調了。

　　「哎喲喲，太后娘娘真是誤解了臣弟一番好意了，臣弟就是有十個腦袋，也不敢故意灌醉皇帝呀……」段攏月睜大眼睛，將小生怕怕的神情做了個十足十。

　　「段攏月！今天可是皇帝的洞房花燭夜！你把皇帝弄成這樣，你讓哀家……怎麼向威國公交代！」

　　「哎喲喲，太后娘娘這話可有些過了。皇帝才十二歲呀，哪裡知道什麼洞房花燭夜？您就算不為皇帝著想，也該為咱們皇室後祚的福祉想一想啊！」

　　「段攏月！」太后娘娘又急又怒，幾乎要哭出來了。

　　「哎呀……」這回沒等段攏月把後面的話說出來，太后娘娘已經一把將檀香扇扔了過去，正砸在攏月王爺的腦門上。

　　「素方，去找幾個小太監。今天晚上，就算抬也要把皇帝抬到香羅殿去！」太后娘娘厲聲吩咐。

　　「是。」太后娘娘面前的第一女官素方苦著臉，退下去了。

　　段攏月把掉在地上的殘破檀香扇撿起來，揣進懷裡，摸著腦門晃晃蕩蕩走開了。他一邊走，一邊還滔滔不絕地念叨，「哎喲喲，哎喲喲，可憐了皇帝的洞房花燭夜喲。」

　　太后娘娘額角青筋暴露，臉上血色盡失。

　　這些年來，溫婉賢淑的太后娘娘心裡其實一直藏著個嗜血的潑婦，這潑婦每晚都在她的夢裡把攏月王爺大卸八塊，抽筋扒皮。

　　小皇帝段雲嶂的確醉得很厲害。

　　太后娘娘雖然對小皇帝萬般嬌縱，但在飲酒這方面卻管得極嚴。皇叔段攏月偶爾會偷偷弄一個小酒罈進宮，皇帝便拉著他在御花園裡尋一個僻靜的樹叢，頂風作案。不過這樣的情況下，皇帝喝不了多少酒，自然也就到不了喝醉的程度。

　　可是今日不同往日。今日是皇帝娶妻立後的大喜日子，而且娶的還是當朝威國公的千金。用皇叔段攏月的話來說就是，從今日起，他就是個堂堂正正的男人了。這樣的大喜之日，喝點小酒實在是再正常不過。只是皇帝沒有把握好分寸，一個不小心，便喝醉了。

　　這是皇帝人生中第一次醉酒，自然要處理得慎重再慎重。

　　女官素方帶著一群小太監，將皇帝抬到香羅殿的時候，香羅殿裡面已經人仰馬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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