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環·流光(3)_梨魄

三

　　「這裡的玉品都很不錯呵。看這浮雕細如髮絲，薄如蟬翼，小如米粒，光如琉璃，環環相套，層層相疊，巧奪天工，真真是令人折服呵！」

　　一番話下來，老者眸底閃過道驚詫的神色，終於正眼瞧著這兩個丫頭。「你也懂玉品？」

　　「若不懂玉品，那我進你這店裡，不就是附庸風雅了。」牙尖嘴利的反駁，只芷眼底閃過道好笑的光芒。

　　「說的好！不懂玉品，便是附庸風雅！小丫頭，你倒說說你懂的哪般玉品，若說到點上，這店裡玉器任選件喜歡的，算老夫送你的見面禮！」眼底一點笑意，他頗有意味的看著她。現在懂玉的人不多了，沒想到這十幾歲的小丫頭居然也懂玉品，當真讓他幾分意外。

　　微微一笑，只芷清清朗朗的聲音就這麼道出玉品。

　　「玉有著堅貞、不屈、純潔、靈秀、溫潤、細膩的本質，國人一生追求的莫過是德、義、忠、雅、靈，在玉上卻得到了良好的融合，玉品亦是如此。愛玉之人，必然有著高潔的雅好。偶得寶玉，必然欣喜若狂，是為玉癡兒！」

　　「好個玉癡兒！說的好！說的好！」大聲笑著，老者眉目間一片讚賞的神色。

　　只芷知道火候夠了大半，成與不成就看這老者到底有沒有心放她們一把了。於是伸出手，碎玉在手心間閃爍著溫潤的瑩華，她耍賴般笑的一臉無辜：「我說的太動聽了，這塊玉覺得，應該是士為知己者死，所以掉到地上，摔碎了……」

　　乍看到她一手碎玉，老者愣了下。原本散盡烏雲的開朗笑顏又恢復了原來的面無表情，躲在只芷身後的紫影本松了口氣，一看到他露出這樣的神色，一顆心頓時又提了起來，神色緊張的瞧著他。

　　「小丫頭，你既然懂玉品，應該聽說過黃金有價玉無價……」

　　還不等老者的話音落下，只芷迅速搶過話頭，笑的一臉燦爛的模樣：「是呀是呀，黃金有價玉無價！無價嘛，沒有價格，那也就是說不用賠了哦……」

　　純粹耍賴的話，老者聽了又是一愣，隨即「哈哈」大笑起來。「好個玉無價、沒有價格！真是個聰明的小姑娘！玉通靈性！你若是個癡愚之人，我還真不放心把通靈寶玉送給你，但你反應的速度有夠快，真是機靈！那摔碎的玉就送給你身後的小姑娘了，我還有東西送給你！」

　　原來，老者早知道碎玉不是只芷的「傑作」，試想一個愛玉懂玉的人，又怎麼會粗心大意的把玉摔碎。

　　不知道哪裡忽然取出個盒子，打開，裡面露出了穿著條紅線的白玉佛，不由分說的將古玉塞在只芷手中，老者笑道：「這是送你的見面禮！」

　　還不待兩人反應，老者已將她們引出了玉器店。

　　待回過神來，只芷這才發現自己收了別人的恩惠，渾身一個機靈。小丫頭慌忙欲進店中退還那過於貴重的禮物時，夕陽已落。

　　夜的影兒籠罩在空蕩的街道，路邊的樹影樹影婆娑，除了偶爾幾個行色匆匆的行人外，哪見到玉器店的影子。

　　揉了揉眼睛，還是沒有那個古董店的影子。

　　與紫影相視一愣，看了看各自手中的東西，呆呆了交換了個目光，小丫頭背脊一陣發麻，不覺大叫：

　　「媽咪呀，見鬼了……」

　　落荒而逃。

　　當然，兩個小丫頭自不會見著古董店現下的模樣。

　　「師父，您老糊塗了呵，把通靈古玉給倆未成年的傢伙……」

　　一眼瞪過身畔那滿臉不正經，卻依然俊美到人神共憤的少年，老者知道他一直有收集寶貝的習慣，並沒揭破他心裡的小九九，只淡然道：「是不是主人，不是你說，也由不得我講，我收藏的古玉向來是自己擇主，你跟了我這麼久也該知道吧。」

　　「給她不如給我……」咕噥了幾句，少年收回垂涎的目光，旁敲側擊：「師父啊，你不怕通靈古玉在那個女孩身上會出亂子？」

　　「怕！所以，我命你從現在開始跟緊了那個女孩，直到通靈古玉開啟了時空之鎖將她送到她該去的地方為止。」

　　狡猾地忽略少年哀痛地發出哀嚎的聲音，老者手一指，繼續發號司令：「末兒，你也隨禾封一起去。」

　　忽然被點名，坐在旁邊不停吃著東西的那個唇紅齒白的少年愣了愣。

　　「什麼？」

　　屈指一下敲在那滿嘴蛋糕渣子，一臉茫然的少年額上，苦於又要做勞力的俊美少年終於逮到出氣的地方：「師父講話你居然敢不聽，末兒你這個笨蛋！」

　　揮了揮手示意他不必再說，老者狡猾道：「八卦乾坤陣都學清楚了吧，你們記得了，跟著那個女孩，然後用陣法暫時到她所到的時代，然後告訴她事情的原委。明白了嗎？」

　　「徒兒領命！」

　　未知禍福錯時空為探魔胎再離京

　　終於拉著紫影跑離了學校旁邊的那條街道，只芷拍著胸口不停的喘氣，忍不住繼續對身後的紫影繼續說教。

　　「玉有靈性，你知不知道啊？」小丫頭亮晶晶的黑眸裡閃爍著算計的光芒，估量著要用什麼來嚇唬嚇唬紫影，然後再撈一筆好處。可惜這次，她完全打錯了算盤。

　　夜色沉寂，四周靜悄悄的，紫影不理她。

　　又喚了聲，背後還是沒人理她。忽然，她覺得事情太古怪了，再看手中，拉著的哪裡是姐姐紫影的手，分明是剛才玉器店裡的怪老頭給她的那個檀木盒。

　　「啊！」

　　一聲見鬼的慘叫回蕩在夜空中。

　　慌忙甩掉檀木盒，餘悸未消，當下驚得只芷沒命的向前跑。

　　木盒落地，「喀嚓」一聲摔開的聲音清脆入耳，還不等小丫頭反應過來，只見檀木盒中忽然爆射出一陣強烈的白光迅速擴大開來。

　　只一個間瞬，便將那身量瘦小的小傢伙完全籠罩在白光之下。頃刻間，夜色如初。空蕩蕩的馬路上，只見路燈靜悄悄的亮著，哪還見著只芷和檀木盒的影子。

　　夜，靜得連葉子落地的聲音都聽的分外清楚。

　　好半天，一陣歡呼才從路燈後傳出，空無一人的馬路上冒出兩個少年的影子。目睹了剛才那一幕的兩個小傢伙興奮地擊掌歡呼著，議論紛紛。

　　「哎，你說那陣光會把那個滑頭滑腦的丫頭送到什麼地方啊？」

　　「我怎麼知道？我又不是那塊玉肚子裡的蛔蟲！」

　　「笨，你不會算啊？」

　　「為什麼讓我算？你又不是不會算……」話音越來越小，在禾封「惡狠狠」的目光中，末兒委屈兮兮地按著師兄的意思。「自發自願」的掐指來算那道白光到底把尹只芷送到什麼地方。

　　絮絮叨叨了好半天，他算得氣喘吁吁，滿面紅光，忽而大吼一聲，然後面色一喜，雙眼放出閃電般的精光，在禾封期待的目光中，大聲的公佈結果。

　　「炒嫩鴿松，冬瓜盅，紅燒蹄筋，芙蓉雞片，鮮貝玉米筍，八珍魚翅，炸蟹盒，幹煸鰻絲，松鼠魚，涼拌海三絲……」

　　聽著聽著，禾封面色就掛不住了，一掌拍上一臉陶醉的末兒頭頂，他面目「猙獰」地爆吼：「你這個笨蛋，我讓你算的是通靈古玉把那個女孩送到哪個朝代，不是讓你算品香樓的特色餐有什麼？」

　　一手揉著被敲痛的腦袋，一邊用另一隻手的手背擦擦流到下巴的口水，末兒滿臉不服：「凶什麼嘛！我不就是算錯地點了嘛！你這是暴力，我……我支持你繼續打我……」在對方「溫柔的、仁慈的、歡喜的」拳頭中，小傢伙咽下話音，開始對禾封歌功頌德。

　　狠狠瞪了他一眼，禾封知道和一個滿腦子只有糨糊的傢伙是無法溝通，只好親自操刀。修長的手指輕撚蓮花，翻飛結印，很快算出結果。

　　「唐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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