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知否?知否?應是綠肥紅瘦 | 上頁 下頁
二四二


  翠蟬生性溫柔,也不爭辯,只站到華蘭身旁,柔柔道:「我和我家姑娘是一道大的,說好一輩子服侍姑娘,便是姑娘打我罵我攆我,我也是絕不走的。」

  明蘭表示眼紅,嘖嘖了半天,華蘭嘴裡雖不說,心裡卻大是得意,又說了幾句,叫翠蟬領著翠微和小桃出去吃點心了。

  「大姐姐最近不錯呀!」明蘭往嘴裡放著點心,笑的有深意,「這點心工序繁複,配料麻煩,鍋碗瓢盆的一大摞,想來大姐姐是有自己個兒的小廚房了?」

  華蘭大眼瞪的俏皮,瞧明蘭吃的滿嘴渣子,笑著給她揩了揩嘴角:「房媽媽年紀大了,我知你不好意思多煩擾她;以後想吃點心了,就跟姐姐說,叫人送個信就成了,我叫翠蟬做了送過去。」

  明蘭幸福的依偎過去:「還是大姐姐待我好!」

  華蘭笑成了一朵迎春花,幫著捋了捋明蘭的鬢髮:「傻丫頭!」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華蘭的性子她最清楚,屬於大姐姐型,喜歡關照比自己弱小溫順的人,這種因為照料別人而獲得的成就感,比幫了她大忙還能讓她高興。

  「那個……」明蘭想起一事,十分好奇,便試探著,「如何了?」

  當初出的餿主意,現在也不知如何了,明蘭只在剛才進來時粗粗看了兩眼,新姨娘生的端莊秀麗,雖韶華已過,但難掩和煦溫柔,她話不多,言談間甚是守禮,很本分的跟在袁夫人身後,卻也不見過分的卑躬屈膝。

  華蘭瞥了她一眼,知道她心裡所想,當即得意道:「計已售出。」

  壽山伯夫人並不想弄個真的很風騷很愛嬌的小妖精來弄的家宅不寧,是以她尋來的這位張姨娘雖不夠年輕漂亮,卻明理賢慧,從不提無禮的要求不說,言談舉止也能上檯面,還溫存小意,體貼萬端,待上下俱是和善仁慈,忠勤伯爺那乾涸已久的心靈,刹那間宛如受到尼亞加拉大瀑布般的滋潤。

  張姨娘是良家所出,又是壽山伯夫人親自聘來,袁伯爺點頭答應的,正是典型的貴妾;袁夫人阻止不了她進門,便想著過後慢慢折騰她。不過張氏的言行偏偏尋不出什麼錯處來,待正房夫人始終恭敬有加,便是被無故掌嘴罰跪,她也一概受了,然後晚上頂著一臉一身的傷痕去給袁老伯爺看。

  至於處罰原因,袁夫人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來來去去只有一句『不恭敬,惹怒了我』,拿不出明白靠譜的說法,袁伯爺怫然大怒,直指她『善妒』,七出之一,罪責定性比欺負兒媳婦嚴重的多了。

  最要命的是,張氏和老伯爺現在幾乎夜夜睡一個被窩,哪怕袁夫人學容嬤嬤祭出神針絕活,老伯爺晚上也能發現傷痕。

  在祠堂反省了兩夜後,袁夫人忍著氣惱,不敢再過分為難張氏。

  柿子撿軟的捏,她又以袁家子孫漸多,屋舍不夠住,要在伯府後園擴建院落,向華蘭提出『周轉』些銀子。

  張氏何其乖覺,她深知要在伯府立足,必然需要靠山,光是老伯爺的寵愛是不夠的,何況進門前,她早已得了壽山伯夫人的授意——制止袁夫人的肆意胡鬧,免得把袁家弄散了。

  之前每每發生這種事情,老伯爺雖覺著不對,但經不住袁夫人哭訴名目繁多的用錢之處,百倍誇大持家艱難,一頓胡攪蠻纏,老伯爺一頭痛,也就過去了。

  華蘭縱算覺著不對,也不敢老是去告狀,『非議長輩』也是不孝。

  不過,張氏就聰明多了,她只提出一個疑問:忠勤伯府少有灰色收入,田莊,鋪子,還有俸祿,幾筆進出項目都是明明白白的,袁家又素來節儉,從不大肆操辦,怎麼說這些年來,也該有些盈餘才對,怎麼一要動土,就不夠銀子了。

  這就好比一戶人家,年收入為十萬,一年正常花銷為五萬,如果在幾年裡,沒有大型慶典(例如元妃省親蓋別院),沒有重症病人(華蘭病弱和袁文紹走關係都屬於自理項目),沒有頓頓翅參鮑肚人人綾羅綢緞;總而言之,在沒有大筆支出之下,那麼無論怎麼花銷,都不應該有虧空才對,不但不應有虧空,還應有積蓄吧。

  「妾身進門不久,不敢妄言,可今日夫人說的厲害,似是二奶奶不拿出銀子來,咱家就揭不開鍋了,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呀。」

  老伯爺也是苦過的,他心頭一驚,加上枕頭風一吹,第二日就要求查點伯府帳目。

  袁夫人嚇的半死,先是撒潑哭鬧了半天,拒不交帳,這樣一來反倒叫人起了疑心,最後老伯爺亮出了家規,逼著拿出了帳本,一查之下,竟然發現袁夫人每年都從賬上提走不少銀錢,一開始只說是拿去接濟娘家了,後一逼問,才知是被娘家兄嫂忽悠去『做生意』了,當然,『生意』都失敗了。

  袁伯爺險些氣的吐血,袁家多年勤儉,辛苦攢下的積蓄,竟被虧空去近一半。

  說實話,本來華蘭只是想讓公爹知道伯府的經濟其實還寬裕,根本無需克扣兒媳私房,不過是袁夫人的刁難刻薄兒媳罷了。華蘭原想著,這樣查過帳後,自己也能消停一段了。

  「真沒想到,我那婆婆居然這般膽大!」華蘭也吃驚不已。

  最終處罰是:袁夫人永遠的失去了財政大權。以後袁府銀錢出入和帳目明細由兩個兒媳共同掌控,若有分歧或決斷不下,就去請張姨娘通傳老伯爺,總之,袁夫人不得過問!

  袁夫人當晚就披頭散髮的鬧騰著要上吊,還拉著兩個兒子為自己說情,類似於『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云云,老伯爺氣的半邊身子發麻:「你嫁來之前,袁府的家底也比現在厚,你究竟苦勞了些什麼?!」

  最後被鬧急了,老伯爺要脅要開祠堂:「我也不要這張老臉了,把叔伯兄弟們都叫來,叫他們看看你配不配做這個宗婦!到時候,要休書還是送庵堂裡去,都說了算!」

  袁夫人這才有些害怕,她在宗族裡的名聲並不好,真要開了祠堂,那基本是死路一條。

  「我說姐姐怎麼氣色這麼好呢。」明蘭明白了。

  華蘭覺得這幾日氣兒都順了,走起路來也抬頭挺胸,虎虎生風:「這回,連我那大伯子都不幫著我那婆婆了!」她笑的得意之極,一派陽光燦爛。

  「那也是自然的。」明蘭不奇怪,說到底,袁夫人敗的算是袁家大爺的家產。

  「這幾日那兩口子正鬧彆扭呢。」華蘭指指東邊,意指袁家大房,「大哥怪她幫著婆婆瞞下了所有事情,還說,若不是這會兒查出來,怕是將來他襲位時,袁家已是個空殼子了!」

  袁家兄弟倆雖一個能幹,一個平庸,但感情倒是不錯,尤其是袁文紹幾次向兄長表明願少分家產,將來靠自己本事立業。

  「你說,我要不要叫張姨娘送兩個丫頭過去。」華蘭細細的牙齒輕咬著紅唇,一臉壞壞的笑,「叫那邊也熱鬧熱鬧……」

  「別別別,千萬別!」明蘭連忙打住華蘭的爛計策,「你大嫂那房現在這樣很好。」就讓兄弟兩房的妾室通房數目維持這樣懸殊的比例。

  「是麼?」

  華蘭滿臉懷疑,她這會兒正興奮,十年的憋屈氣直想一朝出盡。

  「你大嫂兩口子吵架跟你有什麼好處?大姐姐能多長兩斤肉麼?」明蘭壓低了聲音,一臉狗頭軍師模樣,「損人不利己是斷然不可取的!損人,那就一定要有利於自己!」

  華蘭是聰明人,一點就透,奈何心頭鬱結。

  明蘭見她領口露出的肩頸,禿禿聳立的鎖骨,端是可憐,她心中憐惜:「大姐姐眼光要放長遠,你婆婆是不會消停的,她在別處吃了癟,回頭定要找你出氣,你又不能頂回去。你如今身子不好,她若以此為藉口,又要給姐夫納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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