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知否?知否?應是綠肥紅瘦 | 上頁 下頁
二〇三


  顧廷燁笑了笑,又點著另幾個名字道:「成泳兄弟是老段的幼弟,他,他,還有這幾個,是一打始就在五軍營裡跟著我的。」

  「嗯,一起扛過槍。」明蘭繼續總結。

  顧廷燁頓了頓,想想也對,繼續道:「這幾個原是皇上潛邸的校尉都統,後調去了宣府和北疆戍守,如今回京述職,記得在八王府那會兒,常一道出去飲酒戲耍……」

  嗯,還一起嫖過娼——沒等他說完,明蘭就心中暗暗補足。

  「……其實這都是糊弄外人的。」顧廷燁忽然口風一轉,「蜀邊不太平,盜匪禍害作亂,他們顧忌著蜀王,怕給皇上添麻煩,日常憋屈的很;便假借和我出去遊玩,換了衣裳偷溜出去,殺幾個賊人來出氣;有一回,老耿險些斷了條胳膊,她媳婦提了把菜刀要和我們拼命。」

  顧廷燁悠悠說完,微笑神往,似在回憶往昔熱血;明蘭聽的張口結舌,一陣臉紅,默默低頭,很慚愧的反省自己的小人之心。

  顧廷燁瞧著明蘭的神情變化,然後輕輕拎著女孩一隻軟軟的粉紅耳朵,他嘴角咧出一個危險的微笑:「小丫頭,你适才是不是又想歪了?」

  明蘭猛打一個激靈,立刻昂起腦袋,義正詞嚴道:「絕無此事,妾身素來覺著夫君俠肝義膽,高風亮節!」

  顧廷燁鬆開手下的耳朵,雖說知道這丫頭說話素不靠譜,但依舊覺著心裡舒服,忍不住瞪眼笑駡道:「你不去當狗腿師爺,可真是浪費了。」

  §第124回 宴飲前後·上

  第二日天堪未亮,顧府中人便忙碌起來;明蘭破天荒起的比顧廷燁早,起身前親親他挺拔的鼻子,柔聲道:「難得沐休,回頭你還要陪賓客們宴飲,現下多睡會子罷。」

  顧廷燁卻不依,摟著她纖細的腰身,翻身壓住,一隻手不老實的直往她衣裳裡探去,手法熟悉之極,這幾日他體諒明蘭籌備辛苦,夜裡鳴金收兵,但一番蹭摸啃咬下來,也幾次險些擦槍走火,於是他只好『手把手的』教妻子另闢蹊徑。

  沒想到明蘭悟性奇高,舉一反三,反弄的他銷|魂蝕骨不已。

  明蘭被男人龐大的身軀壓的氣短,不客氣的在他腰上狠擰了一把,卻反叫他咬了一口在耳垂上,滿身熱氣的撲上來,扭纏了半天,好容易才捂著耳朵掙脫下床,叫人伺候穿戴。

  她素不喜歡沉重的正裝,想到今日的工作量,她儘量以輕便的裝扮為主,上穿著簇新的淺紫鑲纏枝玉蘭花鑲兩指寬的明紫緞寬邊斜襟長襖,一派修身窈窕,下系著緋紫月華百褶裙,頭上款款挽了一個婉約的墮馬斜髻,一對赤金累絲的鳳凰頭上鑲拇指大的祖母綠,簪子迎著日頭熠熠生光。

  若是新房子喬遷,免不了要半夜祭神天明上樑什麼的,不過澄園屬於老宅翻修整頓,是以不必把這些全貫子活計演齊,只選了個天光大亮的吉時,大開朝暉堂十六扇朱紅大門,用紅漆祭盤擺上全豬全魚全雞全鴨,另南北鮮幹果品十二盆,二十四樣有名堂的葷素菜肴。

  堪堪張羅完畢,顧廷燁才施施然的出來了,一身靛藍刻絲暗金松紋的長袍,愈發襯的人品俊挺非凡,猿臂蜂腰,修長高大,緩步慢行間頗是一派優雅貴氣。

  明堂上點著紅晃晃的香燭,顧廷燁領頭焚香祭拜,身旁只跪著老婆一枚,周圍全無親人,只僕役侍立兩旁——明蘭曾提議叫蓉姐兒提前搬過來,祭拜時也不那麼冷清了;誰知顧廷燁卻搖頭不語,看著他面色沉靜悵然,明蘭也不好多說。

  誰知過了片刻,他忽又興起,站在寬闊高宏的朝暉堂,笑道:「待過個十年八年,這堂屋裡便會滿是我顧廷燁的兒孫!」

  然後,他用充滿鼓勵的目光萬分熱切的注視在明蘭身上,明蘭一個哆嗦,差點張口就是『一定不辜負領導對我的栽培期望』云云,再看看足有半個籃球場那麼大的朝暉堂,她又覺得自己委實任重而道遠,急需申請分工合作。

  祭拜完畢後,顧廷燁便領了人往外院去了,明蘭則糾纏于一群僕婦的請示彙報中:茶果桌椅都團團擺好,絲竹樂工都時刻準備著,門口排列好引客的僕役們……這時前門響起劈裡啪啦的鞭炮聲,隨後,二門的旺貴媳婦來報:「侯府的四老太爺五老太爺並幾位爺都來了,已在前堂說話了。」

  作為本家甯遠侯府自然應該最先到,在這一點上,他們還算靠譜,因此明蘭在招待侯府的女眷時也多賣了幾分力氣。

  把一眾人引入花廳,端上茶果點心和各色時新小吃,眾人便說起話來,明蘭一邊招呼僕婦待客,一邊拿眼睛細細點算,知道除了大房的邵夫人,各房的太太奶奶幾乎卻全到了,一時間,屋內珠光寶氣,笑談聲聲。其實明蘭和這些妯娌姑嫂也沒見過幾次面,除了『大家吃好喝好』外也不知道說什麼,索性拿出她得心應手的第一千零一招——裝呆。

  四老太太誇她『府宅氣派,風景雅致』,明蘭就把這些誇獎翻上一倍,然後返還給甯遠侯府的建築;朱氏贊她『理家和睦,門庭嚴謹』,明蘭就滿口謙虛的表示『都是長輩們以身作則,給下頭做了良好的榜樣』,順帶拍拍三位老太太治家有方;五房的狄二太太拿她的新婚生活打趣,說他們小倆口好的蜜裡調油一般,明蘭就低頭紅臉做不好意思狀。

  「燁二兄弟如今可出息了,皇上親賜奴僕銀兩幫著立府,可是天大的恩典!」四房的炳二太太一陣高聲嬌笑,銅鈴般(注意,不是銀鈴)的嗓音直震得明蘭耳膜疼,她挽著明蘭的胳膊,一雙細柳眉飛舞個不停,「將來可得提點提點自家兄弟,好叫咱們也沾沾光。」

  這句話道出了在座好些女眷的心聲,眾人都去看明蘭,只見她盈盈低頭,輕聲細語道:「二嫂嫂說的是。」

  這就完了?眾女眷都啞然。

  炳二太太不肯甘休,徑直拉著明蘭又笑道:「我可把你的話當真了,回頭我求上門來,你可不許推脫喲!」 顧廷炳雖是庶出的,但四老太爺的寵愛尤在嫡長子的顧廷煊之上,且生母尤在,是四老太爺身邊頗得寵的一位劉姓的老姨娘,統共生了二子二女,可惜夭折了一半。

  明蘭心頭微有不快,只輕輕『嗯』了一聲,然後抬眼往四下眾女眷們輕掃了一遍,目光中隱然為難和求助;炳二太太對明蘭的回答不滿,猶待再說,這時四老太太輕咳了一聲,不悅道:「你今日是來吃酒的還是來逼債的?還沒完沒了了。」

  炳二太太臉紅了一下,不甘的閉上嘴,輕蔑的偷瞥了四老太太一眼,但還是坐了回去;顧廷煙看過來,然後拉著一群堂姐妹,在百寶閣後頭逕自說笑。

  明蘭的目光越過人群,朝四老太太微笑示謝,四老太太緩緩一點頭——明蘭早就知道甯遠侯府從來不是鐵板一塊,顧廷燁如今正當權,自然會有人靠過來。只看哪個聰明的,知道在明蘭最需要的時候出頭了。

  四老太太是一個,她的大兒媳婦也是一個。自打頭回見面,煊大太太就擺明瞭跟她示好,當下說話間,她還站出來幫明蘭擋下許多或合理或無理的調侃。

  「喲!人家嫡親妯娌妹子還沒說話呢,你倒護上了,煊大嫂子就是會做人!」狄二太太捂嘴笑道,眼睛故意掃過朱氏和顧廷燦。

  煊大太太一手單叉著腰,笑駡道:「好你個潑猴!你不記得自己剛進門那會兒了罷,不也是我老了臉皮護著你?那時後家的恭哥兒幾個要鬧你洞房,還不是我死活攔著的!你這會兒倒會耍賴!」眾女眷一陣大笑,紛紛笑鬧起來。

  明蘭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清澈如淺溪,朝著煊大太太微笑,直是親近感謝之意;煊大太太會意,也滿臉堆笑的挽住她的手。

  太夫人一直慈和的微笑著,瞧大夥兒說的熱鬧,便把明蘭拉到身邊:「你大哥這幾日身子不得勁,你大嫂子就不過來了,你莫要見怪。」

  明蘭面帶憂色:「說什麼見怪呢,都是這陣子忙糊塗了,大哥身子不妥,我也沒去探望,真是不當。」

  太夫人長長歎了一口氣:「唉,養著還成,只是你大哥憂思太重了,總為這個家操心,都是勞心勞力累出來的。」

  明蘭一陣警惕,顧廷煜的身體差又不是一天兩天了,娘胎裡帶出來的病,幾乎半個京城都知道他是數著日子過的,兩年前太醫院院正張景松大人就已暗示顧家人要有心理準備了。

  她臉上笑著跟太夫人應和,心裡卻冷笑:顧廷燁沒落魄江湖時,你恨不得滿天下哭訴顧廷煜已『病入膏肓』,如今顧廷燁出頭了,你又說顧廷煜只是『憂思太重,養著還成』,還是為家族『操心勞累』出來的病,哼哼,什麼意思?!

  明蘭看了眼靜坐一旁的朱氏,想了想道:「想麻煩弟妹件事兒。」其實朱氏比自己年長許多,但還是得叫她『弟妹』;朱氏聞言,站起身道:「二嫂請說。」

  「待忙過了這下子,我就去把蓉姐兒她們接過來,大嫂子要照顧大哥,到時候煩擾弟妹給收拾張羅一下了。」明蘭客氣的言道。

  朱氏臉上笑出了一朵花,抿嘴而笑:「當是什麼要緊事呢,不過舉手之勞,回頭二嫂吩咐一聲就是了;我早就和蓉姐兒說了,新宅子得整理過才好住人,到時候她就單獨有一個規整漂亮的院子住了,蓉姐兒早就盼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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