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知否?知否?應是綠肥紅瘦 | 上頁 下頁 |
一三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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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蘭轉頭朝露種道:「大嫂子送來的果子還有罷,帶她們兩個出去吃些;我與六妹妹說說話。」露種知道自己主子想和明蘭說兩句,便轉身去扯小桃和綠枝,誰知她們兩個站著不動,只看著明蘭等吩咐,待明蘭也頷了下首,三個女孩兒才一起出去。 墨蘭目光尾隨著她們出門,才轉過頭來,嘴角露出一抹諷刺:「六妹妹好手段,把院裡的都收拾服帖了,不論你出門多少日子,院門都看的牢牢的。」明蘭垂下長長的睫毛,輕聲道:「主僕一場,她們待我忠心,我便也護著她們安穩,如此罷了。」 墨蘭想起被打的半死後又被賣了的雲栽,心裡一陣不適,過了半響,才忽輕笑道:「你可還記得大姐姐出嫁時的情形,那會兒,咱們家裡裡外外張燈結綵,大姐姐的屋子裡也堆滿了各色喜慶的物件,我那時還小,瞧著好生眼熱,只想著將來我出嫁時會是什麼樣子?可是如今……呵呵,你瞧瞧,我這兒怕連寡婦的屋子都不如。」 明蘭抬眼看了一遍,一屋子的冷清,日常沒有姐妹兄嫂來關照道喜,晚上也沒有生母低低細語出嫁後要注意的事項,明蘭沉默了半響,只道:「四姐姐不是太太肚裡出來的。」頓了頓,又低聲道,「有所得,必有所失。」 墨蘭臉色一沉,目光中又露出那種凶色:「你打量著我這會兒已和爹爹太太撕破了臉,便敢出言放肆!我知道,永昌侯夫人瞧上兒媳婦的是你,如見叫我捷足先登,你心裡必是不痛快!這會兒便敢來消遣我?!」 明蘭搖搖頭,道:「高門不是那麼好攀的,四姐姐有膽有識,自是不懼怕的,妹妹膽小,沒這個金剛鑽,便不攬瓷器活。」 墨蘭愣了愣,捂著嘴呵呵笑倒在榻上,好容易止住笑聲,才一臉傲色道:「你索性直說出來罷,永昌侯府有位了得的表姑娘!如蘭那丫頭早來譏笑過一番了!哼!女子生而在世,哪裡不是個『爭』字?難不成低嫁便高枕無憂了?!」 不知為何,明蘭心頭忽然飄過一個瘦骨支離的身影,眼中陰霾了一下,想了想,心頭澄淨下來,又搖頭道:「不一樣的。爹爹再喜歡林姨娘,王家老太太可以送陪房過來幫襯,王家舅老爺可以寫信過來提點,誰也越不過太太去;便如孫秀才一般混賬的,還有個得力的娘家可以助淑蘭姐姐脫離苦海,令尋良緣;可是高嫁……那便難了。」墨蘭被堵的臉皮漲紅,她知道,按禮數嫡女就該比庶女嫁的好;可她偏偏咽不下這口氣,明蘭瞧著墨蘭變幻的臉色,輕輕道:「如今為了姐姐的事兒,前前後後多少人遭了殃,但願姐姐覺得值。」 墨蘭想起林姨娘,心裡愈加難受,轉了幾遍臉色,好容易緩過一口氣,一昂脖子,倔強道:「自然值得!」明蘭清楚墨蘭秉性,心知她必然是在打主意怎樣將來翻盤。 瞧著墨蘭驕傲的神色,明蘭又想起了曹錦繡。 墨蘭雖然看著斯文嬌弱,但到底是千嬌萬寵養大的,骨子裡那種自認為尊貴的傲氣是抹不去的,像曹錦繡那樣,十歲舉家被流放,一個少女最美麗的豆蔻年華都埋在了西涼的風沙裡,皮色粗黃,手腳粗糙,身骨伶仃,那種深入骨髓的卑微才是真的可憐。 明蘭心裡無端的煩躁起來,最近也不知怎麼的,老是想起這檔子爛事,她是思路素來清晰乾脆,從不糾纏煩瑣,現在不能解決的問題,就不要去想它!明蘭抬頭,微笑著看向猶自喋喋『遠大抱負』的墨蘭,殊不知,這是明蘭最後一次看見墨蘭這樣率性說話。 七月初八,梁盛結親,老太太照舊只露了露臉,然後回屋歇息去了,只有王氏僵著一張臉出面張羅,好歹也收拾出一百二十八抬嫁妝,不過若是林姨娘在的話,只消仔細一查點,就曉得其中三分之一不過是虛抬。 永昌侯府似乎也沒什麼意思鋪張,不過梁夫人的忽悠水平顯然比王氏高多了,張口就是一番大道理:「……國喪甫出,陛下且尚未選秀女,吾等臣子怎好大肆操辦婚嫁。」 非但沒人說閒話,還贏得不少讚賞,盛老太太忍不住又拿這先進事例教育了王氏一番·王氏得知梁夫人的態度後,心裡樂了好一陣,不過婚嫁當日,當她瞧見白馬紅衣的梁晗,一身帥氣英武嘴角含笑,就立刻又是一番火氣上湧,劉昆家的在袖子底下扯了她好幾把,王氏抽搐的嘴角才緩過來。' 照習俗,新郎官要被攔在門口敲出幾個開門紅包來才算數,大姐夫袁文紹要求梁晗劍舞一段《將進酒》,長楓要求當場以夏桃為題作一首詩,長柏最好說話,因為他根本不說話。待到墨蘭三朝回門,王氏瞧見墨蘭身著大紅羽遍地石榴花開撒金紗襖,一臉嬌羞的坐在那裡,旁邊的梁晗態度也算和煦,王氏好容易捂下去的火氣又上來了,忍不住板起臉來,數落了墨蘭幾句:「……永昌侯府不如盛家,可不由得你使性子亂來!如今嫁了,更要孝順公婆,友愛弟妹妯娌,不可妄言妄行動,丟了盛家的臉!」然後就是一長段訓斥。"劉昆家的無語,林姨娘母女最擅長應對的就是這種強攻,果不然,對著王氏一連串的嚴厲,墨蘭一概低頭應下,眼中卻泛起微微水光,側眼去望梁晗時,更是弱不禁風的似乎立刻要倒了,梁晗大為心疼,言語行動間,更是維護墨蘭。 王氏加倍氣憤!想了想之後,轉頭低聲吩咐了彩佩幾句,嘴角起了幾絲笑容。 盛紘卻瞧著梁晗多少有些公子哥兒習氣之外,不過其他倒也看得過去,長楓最是高興,梁晗算是他的正牌小舅子,便拉著梁晗長說短訴個沒完,奈何一個以為王羲之和王獻之是兄弟倆,一個不知道斧鉞的十一種用,怎麼也說不到一塊兒去。 長柏依舊沒什麼話。「倉促不查的斷定一個人,不若索性不要下斷定。」 這是長柏常說的一句話,明蘭深以為然。 梁晗隨著墨蘭給老太太磕了頭,站起身來時一抬頭間,見老太太身邊立著兩個衣著考究的少女,左邊一個也就罷了,右邊一個女孩穿著一件淺玫瑰粉的羽紗對襟比甲,裡頭一身雪荷色綾緞長襖,下邊是同色的挑線裙子,頭髮也就簡單的側綰了一個墜馬髻兒,用一支荷花頭紅瑪瑙簪子簪住了,身旁的烏木花幾上擺了一件水玉白瓷花囊,插了幾支新鮮清香的夏荷。 梁晗目光觸及,只覺得這女孩眉目如畫,清豔難言,雖只低頭肅穆而立,但叫她那麼輕巧的一站,滿屋的衣香鬢影似乎都失了顏色。恍惚間,聽王氏一一指認了:「……這是你六妹妹,以後都是一家人了……」 梁晗心裡忽然沉了沉,當初盛家來提親時,他一口應下親事,一來春舸肚子等不住了,二來他覺著那盛家四姑娘也是個難得的清秀佳人,如今,他終於明白當時母親眼中的深意了——「你可莫要後悔。」梁夫人如是道。墨蘭則很惱怒,自來三朝回門,拜的是長輩,識的是兄弟連襟,除了華蘭婆婆又『病』了沒來,未嫁的小姨子不一定要出來見姐夫的,可王氏如此行事,分明是…… 墨蘭咬了咬牙,一側頭,朝梁晗嫣然一笑,眼中風情盈盈,唇瓣嬌媚點點,梁晗一愣,心裡又舒服了些;雖然容貌不如,但這般的風情卻也補足了;如蘭瞧見了,輕蔑的扁了扁嘴,明蘭死命的低頭,她知道王氏的意思,偏又不能不給王氏面子,只好裝死人了。 拜見過後,男人和女眷便分了開席吃飯,飯後是茶點,墨蘭一直想吹噓兩句永昌侯府的富貴排場,可偏偏王氏和兩個蘭都沒有任何問她侯府的意思,便是她自己挑了話頭想說幾句,剛開了個頭就被如蘭岔了開去,具體案例如下。 似乎很熱的樣子:「……這天兒可真熱呀,好在侯府地窖夠大,便是天天用冰也……」 「前回連姐兒送來的酥酪可真好吃,我覺著像是羊奶做的,六妹妹你說呢?」如蘭一臉興趣狀望著明蘭。 「呃……我吃不出來。」這是真話。到了後來,如蘭索性喧賓奪主,嘰嘰呱呱的和王氏明蘭不住的說笑,三朝回門的主角卻半點搭不上,墨蘭氣的俏臉煞白,還是海氏瞧不過去,微笑著問了兩句墨蘭過的好不好,才算把氣氛掩了過去。這種行為於理不合,到了晚上,海氏便去了陶然館勸說如蘭,沒想到明蘭也在。 「五姐姐想學針線活,便叫我來看看。」明蘭其實很疲勞;大約是姑娘大了,如蘭漸漸對針線活有了興趣,便常叫明蘭的指點,「教人做繡活可比自己做累多了。」明蘭揉著自己的眼睛,不無吐槽,心裡再暗暗補上一句——尤其是學生換怎麼聰明。 海氏瞧著明蘭有些懨懨的,知道如蘭急躁的性子,心裡有些不忍,便叫她們先歇歇,然後對著如蘭說上了。 「五妹妹,聽嫂子一句,到底是自家姐妹,如今她都出嫁了,你們尋常也見不到,何必不好好處著呢,叫外頭人知道了,換笑話咱們家?況且了,墨丫頭嫁進了侯府,姐妹間將來未必沒個依著靠著的,你想想呢?」海氏的確是長嫂做派,勸的苦口婆心。 誰知如蘭全然不領情,反而振振有詞道:「外頭人怎麼會知道我們家裡姐妹的事兒?除非墨蘭自己去說的。大嫂子,我與四姐姐的過節不是一天兩天了,她厭惡我,我也煩見她,大嫂子也好好想想,便是我從此刻起好好的與她處著,難不成她就不會在外頭說我壞話?難不成我有了難處,她就會鼎力相助?別踩我一腳便很好了!算了,我還是靠父親母親和大哥哥大嫂子罷。」; 海氏被生生哽住了,細想之下覺得也沒什麼錯,一旁捧著針線繃子的明蘭更是心有戚戚焉,還覺得很痛快,如果她投胎成嫡女,有厲害的老娘和哥哥,說不定她也會這樣的。'海氏語塞了半刻,苦笑一聲:「旁的嫂子也不多嘴了,不過以後在外頭,在眾人面前,你當做的樣子還是得做的,免得落了話柄。」 如蘭撅撅嘴,不樂意的點點頭,海氏又拉裡拉雜的說了好些,直把如蘭也說煩了,索性賭氣說要睡覺了,明蘭這才逮著機會溜走了。'走出一半後,綠枝忍不住忿忿:「五姑娘也真是,想學針線,為何不叫針線上的來教,她大小姐一發起性來,不論白天黑夜,想到了便把姑娘叫過去,也不想想人家是不是已經睡下了,當我們姑娘是什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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