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知否?知否?應是綠肥紅瘦 | 上頁 下頁
一二二


  老太太重重的哼了一聲,明蘭連忙補上:「黃髻始畫,須知玩點筆墨有其心。」

  老太太嘴角含了些笑意,道:「巧言令色!敢情讀了幾天書就是為了賣弄嘴皮子?箱籠都收拾好了?別忘記在東西上都寫好籤子。」

  明蘭點點頭,給老太太剝了半個橘子,一瓣一瓣塞進她嘴裡,笑道:「自然,連著收拾了幾夜呢!四姐姐和五姐姐的及笄禮物,還有太太和嫂嫂的,都分好了。」

  盛維盛紜兄妹是天生做生意的料子,賺錢俐落,出手也大方,老太太當初給品蘭帶去的及笄禮是鑲翠玉蓮瓣銀盞一對,而他們給墨蘭補上的及笄禮是一支累絲銜珠金鳳簪,三月裡如蘭的及笄禮是鏨梅花嵌紅寶紋金簪,給明蘭的是一對累絲嵌寶鑲玉八卦金杯;另外給王氏和海氏也多有物件相送。

  值得一提的是,後來一段日子流民漸散,大戶人家之間重又串門子起來,大伯母李氏的娘家舅太太更是頻頻上門,每回拉著明蘭的手看個不停,從繡鞋上的花樣一直看到耳垂上的墜子,嘴裡贊個不歇;臨走前,還塞給明蘭一對白玉圓鐲,玉色極好,隱隱透著水色。

  明蘭本來抵死不要,古代的姑娘家可不能隨便收人東西,還是大伯母發話了,說只是長輩的見禮,明蘭才收了。

  「聽說那李家的郁哥兒正在松山書院讀書,學問是極好的,今年秋闈便要下場試試了。」盛老太太慢悠悠,「可惜墨丫頭等不及了,不然我瞧著倒不錯。」

  王氏擺明瞭不肯再留著墨蘭了,哪裡肯等李鬱考中再論婚事,也不知這會兒墨蘭和那文舉人的婚事談的如何了;明蘭想起自己的事,連忙湊到老太太跟前,小聲道:「祖母,那永昌侯府孫女可是打死不去的。」

  老太太好笑的瞪了她一眼,板臉道:「人家可什麼都還沒說呢!你少自己抬舉自己!」

  明蘭訕訕道:「這不是未雨綢繆嘛;沒有最好,若是有的話……」明蘭咬了咬嘴唇,撲在老太太膝蓋上,哭喪著臉道:「要是太太執意要結親,祖母您可得頂住呀!就孫女這斤兩,哪是人家對手呀,怕是一個回合就交代了!」

  老太太瞪著眼睛罵道:「一個姑娘家家的,開口閉口說什麼呢?!你的親事長輩自有主張,老實待著去!反正不會害了你的!」

  明蘭討好的蹭著老太太的脖子,呵呵傻笑。

  待長棟把帶去的書本翻過一遍後,明蘭一行便到岸了,祖孫三人精神抖擻的下了船,見來福管家率一眾家丁已等在碼頭,換乘馬車向京城轆轆而行,行得幾日便到了京城門下,出乎意料的,竟是海氏親來迎接。

  盛老太太和明蘭都覺得有些奇怪,還是不動聲色的換了車轎,當前一乘是平頂藍綢墜銅燈角的平穩大馬車上,換乘時,幾個婆子有意將小長棟和明蘭迎到後頭一輛馬車裡去,老太太看了海氏一眼,只見她臉色略黃,神情憔悴。

  「讓你六妹妹一道來吧,過幾個月她就及笄了,該知道的都讓知道吧。」老太太淡淡道。

  海氏低了頭,臉色微紅,便又叫婆子把明蘭扶到這輛馬車來。

  在城門口查過路引後,盛家幾輛馬車緩緩朝盛府而去了。

  「說吧,家裡怎麼了?」老太太背靠著一個秋香色雲錦大迎枕上,明蘭湊過去為把枕頭條褥都理平整些,又從一旁的小箱籠裡取出些百合香丟進熏爐裡。

  海氏神色還算鎮定,只是語氣掩飾不住疲憊,略思量了下:「這事……原想寫信給老太太的,可老爺算過日子後,說老太太既已出行,就別胡亂送信了,沒的叫旁人知道了。」

  老太太微闔的眼睛忽然睜開,單刀直入道:「是不是你妹妹出事了,哪個?」

  海氏微吃驚,隨即眼眶一紅,哽咽道:「什麼都瞞不過老太太,是……是……四妹妹。」

  「別廢話了,快說!回府之前說清楚了!」老太太是姜桂之性,老而彌辣。

  海氏拿出帕子來抹抹眼睛,緩緩敘述道:「四妹妹原是禁足在屋裡的,平日裡連請安都免了,太太看她老實,便一心為她籌辦婚事,相看了那文舉人,老爺和全哥兒他爹都滿意的,本已約好了要見文家老太太,誰知外頭出了兵亂,行路不便,這便耽擱下了;好容易等到兵亂平了,就在上個月……上個月……」

  海氏眼眶又滿上眼淚,匆匆抹了抹,繼續道:「因大亂平息,京城絲毫未損,城裡好些男人在軍中效力的人家都去寺廟庵堂裡進香還願,那一日本好好的,快入夜時,忽門房來傳話,說永昌侯府派了下人把四妹妹送了回來。太太當時就懵了,孫媳趕緊去山月居瞧,哪裡有四妹妹的人影,孫媳氣極了,捆了院子裡的丫頭來問,原來四妹妹一大早就跑出去了!」

  海氏輕輕抽泣著,如今府裡不少事都是她在管的,出了這樣的事情,估計她也挨了不少責駡,明蘭看海氏心力交瘁的樣子,心裡不忍,過去輕輕撫著她的背,給她順順氣。

  海氏感激的看了明蘭一眼,抹幹眼淚,接著道:「……我去門口接了四妹妹回來,又好一番打聽,才知道……原來四妹妹一早擅自去了西山龍華寺,當時梁晗公子也正巧陪著梁夫人去進香,也不知怎麼湊的,四妹妹從馬車上跌下來,險些滾下坡子,恰巧梁晗公子縱馬在旁,便救了四妹妹,眾目睽睽,四妹妹是叫人家抱著回來的!」

  說到這裡,海氏低下頭,明蘭和老太太互視一眼,眼神都很複雜,不知是喜是憂:于明蘭,用不著惹盛紘王氏不高興了,于老太太,省下她一番唇舌,不過於盛府,這就不是什麼好事了。

  「能做成這番事,必有裡外連通,你麼查出來了?」老太太盯著海氏,慢慢道。

  海氏止住哭聲,抬頭道:「事情一發,太太就捆了山月居上下,動了家法拷問,從頂替四妹妹在床裝病的雲栽,到替四妹妹準備車馬的門房,沒幾下就問出了林姨娘,這回老爺是真發火了,把林姨娘和四妹妹狠狠打了一頓,關進了柴房三日三夜,每日只送一頓吃的。」

  明蘭心裡咋舌,這林姨娘好生厲害,很有策劃能力呀;首先要打聽清楚永昌侯府的夫人公子何時去上香,什麼路徑,然後要買通裡外一條龍的下人幫忙遮掩,再來要足足瞞住一整天,有決心有手段,是個人物。

  老太太也有些氣了,胸口起伏了幾下,再問:「那沒臉的東西預備怎麼辦?」

  海氏臉色灰敗,低聲道:「這事之後,永昌侯府便再無音訊,林姨娘跪在老爺跟前日夜啼哭,口口聲聲道,求太太上永昌侯府提親,不然四妹妹只有死路一條了;太太氣病了。」

  老太太輕嗤了一聲:「你這婆婆也太不中用了。這點子事情便垮了,當初的勁頭哪兒去了,不就是一死嘛,她們有臉做,便得有膽子當!理她做甚!」

  海氏眼神中露出難堪,輕輕道:「太太不是為這事病倒的。」

  「還有什麼事?」老太太簡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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