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知否?知否?應是綠肥紅瘦 | 上頁 下頁 |
七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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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老太太微感意外,只見明蘭雙目澄淨明亮,神情絲毫沒有猶豫,老太太便笑道:「你倒瞧出來了?倒也不笨。」 明蘭很慚愧,若不是那天偷聽了一耳朵,她這幾日老和品蘭吃吃玩玩,哪想的出來。 盛老太太半身正坐起來,明蘭忙拿過一個大迎枕塞到祖母背後,自己也很自覺的縮進祖母的褥子裡,老太太摟著孫女小小的肩膀道:「這個把月在你大伯父家裡,你瞧了不少,聽了不少,也算見了別樣世面,有什麼了悟的麼?」 明蘭靠著祖母軟軟的肚皮,躺的很舒服,懶懶道:「一開始有些想不明白,現在好像明白了;在家時就聽說三房家的十分不濟,不僅要大伯父家處處周濟,還有些不知好歹,後來孫女親見了後,也有些瞧不起三房的作為,可奇怪的是,大伯家卻好像總忍讓著,不但時時貼補,逢年過節請吃酒開筵席,總也不忘了請他們出來;那時我就想了,明明大伯母也不怎麼待見她們,為何不遠著些?」 盛老太太拍著明蘭的小手,道:「現在明白了?」 「嗯。」明蘭蹭著祖母的肚皮,很適意,道:「待己以嚴,待人以寬,全宥陽都知道大伯父家的好,都曉得三房的不是,不論有個什麼,人人都會以為是三房的錯。」 盛老太太滿意的點頭,擰了孫女的小臉一把,笑道:「你自小懶散,厭惡人際往來,我本擔心你性子疏高了不好,如今見你也懂俗務了,我很是高興。明丫兒,記住了,三房再不濟,可三老太爺還在,說起來是兩代以內的親戚,若真全然不管不問,只顧自己富貴卻不接濟,豈不被人說嘴是嫌貧愛富。商賈人家多有不義之名,可你大伯父卻是滿縣城誇上的,不過費些許銀子,也不白供著三房的大魚大肉,能博個美名,與子孫後代豈不更好?」 明蘭知道老太太是在教她,認真的聽了,插口道:「當日淑蘭姐姐和離時,我和品蘭都氣的半死,孫家母子如此可惡,為何還要留一半陪嫁與他們,後來想想,若真把陪嫁都要過來,孫家人索性魚死網破,定不肯和離,要寫休書怎辦?這也是破財消災的道理。」 盛老太太輕輕捋著明蘭柔軟的鬢髮,緩緩道:「是呀,誰不氣那家人!可沒法子呀,光腳不怕穿鞋的,和離談何容易,總得有個說法,男人無德,婆婆無行,這可都拿不上檯面來說呀;我那老嫂子手段了得,動之以情,曉之以理,誘之以錢財,逼之以利害,這種事兒要的就是快刀斬亂麻,一日了斷,然後即刻送淑蘭出門,待閒言閒語散了,也就好了。」 明蘭連連點頭,忽然一骨碌爬起來,嘟著嘴道:「可孫家人如此可惡,直叫人牙癢癢,就這麼算了不成?」 「小丫頭好大的氣性!」盛老太太笑吟吟道,「你大伯母也不是吃素的,不過短日頭裡且不能如何,明面上也不能現惡,還得與孫氏其他族人交好,只待日後罷;不過我瞧著孫氏母子都是糊塗貪婪的,興許不用別人動手,他們也落不著好的去了。」 明蘭興頭道:「品蘭應承我了,那孫秀才一有故事立刻寫信與我的,到時候我讀給祖母聽。」盛老太太罵道:「淘氣的小丫頭,這般喜歡吵架生事,也是個厲害的!這回你可和品蘭玩夠了,我絲毫不曾拘著你,待回了家,你要收斂些了。」 明蘭抱著祖母的胳膊陳懇保證:「祖母,您放心,我這回見了世面,知道了好些人情世故,待回去了,一定好好兒的,不讓您操心。」 盛老太太愛憐的摟著小孫女,悠悠道:「有個可操心的人,日子倒也好打發。」 到了京津渡口,下船乘車,一路沿著官道直奔京城,剛到京城門口,便有盛家僕婦等著,換過府中車輿後,再往前行。 話說京城這種地方,百官雲集,權貴滿地,房產的價格不比姚依依那會兒的首都便宜,而且古代更龜毛,除了錢還要身份,尤其那些靠近皇城的黃金地段,職業不高尚的,來歷不乾淨的,有錢都不讓住。 例如某高利貸主或肉聯廠小老闆,哪怕拿泰坦尼克號裝錢來都不行,盛家是商賈出身本來沒戲,不過幾十年前,盛老太公趁祖墳冒青煙兒子考上探花那會兒,挾著名望和銀票買下泰安門外一處四五進的大宅,地段中等偏上,右靠讀書人聚居的臨清坊,左臨半拉子權貴住宅區,又趁著兒子迎娶侯爺千金的機會,順帶買下宅邸後的一處園子,打通後連成一片。 盛紘的同年或同僚裡面,不少是家境平常的靠科舉出仕的,便只能在京城外圍或偏角的胡同置宅,而盛紘成了同級別官員中少數擁有花園住宅的;明蘭再一次感歎投胎很重要。 「當年老侯爺知道老太爺有這麼一處宅子,覺著也不是沒家底沒根基的貧寒人家,才勉強答應婚事的。」房媽媽對明蘭咬耳朵。 明蘭仰天長歎:男人要結婚,果然得有房子麼。 §第48回 團聚 離家近兩個月,明蘭忽覺有些眼眶發熱,這才發覺何時起自己竟將這戶人家當自己家人了,盛紘頜下多出了三縷短須,呈短長短的分佈態勢,據說這是如今京城最流行的文官鬍鬚式樣,王氏為籌備長柏的婚事累出了一嘴的水泡,脂粉也蓋不住。 「老太太您再不回來,媳婦兒可要跳河了,這裡裡外外的一大攤子的!」王氏攙著盛老太太的胳膊,前所未有的親熱。 這次海家老爺謀了個外放,為怕將來遠方送嫁不容易,索性就趕在年前把婚事辦了,王氏一邊要安頓剛來京的全家老小,一邊要備婚,忙的頭暈腦漲。 兩代帝師的海老太爺雖已致仕,但在清流中的威望猶在,這回海家嫁女,幾乎半個北方士林的頭面人物都要來,他們的家眷未必個個富貴,但個個都能拽兩句文。 「貴府真乃文雅之所,瞧這幅林安之的《撫琴圖》,遷想妙得,以形寫神,盡得顧癡絕之風。」某翰林夫人文縐縐的評論牆上的畫。 「畫是好畫,就是這題字略顯凝重,壓住了飄逸之氣,若能以探微先生筆法,方全了『顧陸』之美,盛夫人,您說呢?」某學士夫人說完,然後兩個一齊看向王氏。 王氏=_=……呵呵笑了幾聲,趕緊轉換話題,拉扯開去。 誰能告訴她,她們剛才說的是啥? 連累王氏的罪魁長柏還是一副老樣子,拉過明蘭往自己身上比了比身高,面無表情道:「兩寸差六分。」——你賣布呢。 長楓這回秋闈又落榜了,卻在京城交上了幾個詩文朋友,最近剛博了一個『嘉楓公子』的美名,大冷天搖著把扇子也不嫌得瑟,長棟變化最大,宛如剛抽出來的新芽,一口氣長了許多,「六姐姐,你的東西我都看著呢,連箱子皮兒都沒蹭著。」長棟連忙道。 「棟哥兒真能幹,回頭去我那兒取東西,我給香姨娘預留了。」明蘭湊過去咬耳朵。 九歲的長棟小臉兒紅撲撲的,似乎羞赧:「又讓姐姐破費了,姨娘叫不用了,老太太都按份例送了的。」明蘭俯身輕聲道:「是咱姑姑送來的好料子,你正長個兒,叫姨娘給你做兩身鮮亮的,回頭上學堂也體面,這是京裡頭呢。」 長棟心中感激,低著頭輕聲道謝。 明蘭心裡清楚,若單靠月例過日子,墨蘭和長松哪穿戴的那麼好?大家都知道,不過盛紘是個大老爺,從不注意罷了。 「六妹妹,你總算回來了,再晚些,你那些箱籠可保不住要開嘍。」如蘭稟性難移,一開口就嗆,把墨蘭氣住了,明蘭連忙搭過如蘭的肩膀,笑嘻嘻的湊著說:「我有五姐在,便是丟了東西也知道在哪兒!這回呀,我給五姐留了好幾瓶子桂花油!」 如蘭眼睛一亮:「是蒼鄉的?」 「可不是?」明蘭笑的眉毛彎彎,十分可愛,輕聲道,「蒼鄉桂花雖比不得西雲山的好,可是進貢上用的,每年多少瓶都是有數的,姑姑好容易從官坊裡勻出來,我硬是要了些,一瓶不留都給姐姐抹頭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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