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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八


  小鐵出乎意料的沒有哭鬧,只是用一種傷感的目光盯著她,「長恭哥哥,若是在突厥的是你的哥哥們,若你換作我,你又會怎麼做?」

  「我自然是要去……」長恭沒有說下去,心裡卻是一動,臉上浮起了一抹了然的神色,仿佛是下了什麼決心的抬起頭,「好,小鐵,我就親自送你去突厥。」

  小鐵一愣,面露喜色,不敢相信地看著她,「你送我……?」

  「那是當然,我怎麼放心讓你這個丫頭自己去突厥。再說,我也想見識見識那位突厥公主究竟是個怎樣的女子。」長恭想了想又道,「到時我們就跟個商隊走吧。」

  「長恭哥哥,對了,我也會一點簡單的易容術,可以稍微改變一下你的容貌,」小鐵眨了眨眼睛,「不然你的容貌就太顯眼了。」

  「啊,那倒是!」長恭眼前一亮,「沒想到你還會這一招,怎麼不早說!」

  「聽斛律哥哥說是要帶使團去突厥求親,我們也可以混到他那裡啊。」小鐵驀的想起了這件事。

  長恭立刻搖頭,「不行,不行,想瞞過那只狐狸,簡直比登天還難,就算會易容術都不行。」

  「這樣啊……可是長恭哥哥你每天都要上朝,如果這樣擅自離開,一定不會被皇上允許吧。」

  長恭露出了一臉苦惱的表情,對了,怎麼沒想到呢,該找個怎樣的理由呢?

  「長恭哥哥……」

  「哈,有了!我有辦法了!」長恭騰地站了起來,「不過我這個周密完美的計劃,還需要有一個人的幫忙。」

  「誰?」

  「當然是最寵我的三哥啊。」

  ***

  幾天後,高湛在上朝時從孝琬口中得知了長恭抱病在家的消息。

  當夜。

  一位氣質宛如明月的男子走進了位於鄴城東面的高府。

  藏青色的下擺乘風向後揚起,劃出一道道弧線,院中的葦草隨著他的腳步擺動,不知何處飄落的梨花回旋飛舞。

  春日的月夜,滿目盡是清幽的色彩。

  差不多是同一時刻,孝琬也匆匆進了房間,對著躺在軟榻上的長恭低聲說了一句,「他來了!」

  長恭立刻嗖的鑽進了被子裡,眯著眼睛瞄向屋外。沒過多久,就聽見孝琬的聲音傳來,「皇上……」

  高湛點了點頭,便快步走到了長恭的榻前,一臉關切地問道:「長恭,好些了嗎?」

  長恭哼哼了幾下,「九叔叔,我渾身上下都不舒服……」

  高湛更是焦急,回頭朝著孝琬道:「大夫怎麼說?這到底是得了什麼病?」

  「回皇上,臣連御醫都請來看了,可都看不出個端倪,依臣看,可能是長恭過於勞累了,休養一段時日應該就會好轉。」孝琬回道。

  「嗯嗯,三哥說的對……」長恭有氣無力的說道,「我可能休養一段時日會好些。」

  「好,好,那你這些日子就不要上朝了,好好在家靜養。」高湛見她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趕緊應承了下來。

  「家裡這麼多人,又吵又鬧,不過,」她的話鋒一轉,「三哥在並州有一處依山傍水的私邸,我想去那裡住一段時日。」

  「並州?」高湛輕輕蹙起了眉,雖然並州就在鄴城附近,但一想到自己就不能隨意出鄴城看她,不由就猶豫了起來。

  「九叔叔,這樣我才能好的快些啊,」長恭露出了一臉可憐兮兮的表情,一雙烏溜溜的眼睛就像小動物一般楚楚可憐,高湛只覺眼前一陣繚亂,除了說好以外不知該說什麼了。

  「我會派人去隨時看你的。」高湛臨走前還不忘說了一句。

  「啊,不要!」長恭骨碌碌地轉了轉眼睛,「九叔叔,我這是靜養,所以千萬不要派人來打擾我,不然我換地方了。」

  看著高湛不大情願地點了點頭,踏出了房門,長恭這才松了一口氣,沖著剛走進門的小鐵露出了一個勝利的笑容。

  「長恭哥哥,你可猜得真准,他果然親自來看你了。」小鐵一直對高湛耿耿於懷,所以總是以「他」來代替。

  長恭骨碌一下從榻上坐了起來,「九叔叔聽我病了,自然會來看我,而且,也必定會同意我養病的請求。」

  「可是,為什麼連三大叔也要瞞著呢?」小鐵納悶地問道。

  「噓,輕點,」長恭望瞭望窗外,確定孝琬還在送九叔,又說道,「你想啊,要是我說去突厥,還不把他們給急壞了,三哥那性子你也知道,打死他都不會讓我去,所以啊,還不如說是我想偷懶休息,三哥保證就會幫忙。」

  「三大叔為了你,連皇上都敢騙。」小鐵笑嘻嘻道,「不過,萬一要是皇上心血來潮去並州看望你呢?那不就穿幫了?」

  「不會的,不會的,本朝有規矩,皇上是不能隨便出鄴城的,如果真要出城的話,那是要有一定規格的,僅僅左右羽林郎就要有十二隊。更別提什麼持鈒隊、鋌槊隊、長刀隊、細仗隊,楯鎩隊……你說九叔叔會不會大張旗鼓來並州看我啊。」長恭挑眉一笑,「放心吧,準備準備,我們到了並州之後,就立刻改去突厥。」

  §第二卷 第九章長安亂

  四月的長安,雖然在早晚的時候還有些涼意,卻早已呈現出一片春意盎然。

  報春的杏李在四月的早春裡全部競相開放了,一片片的柔和粉紅,粉白,還有如雪的純白,似乎覆蓋了整個長安城,滿城都是春天的溫暖顏色。

  但,卻有一個地方是例外。

  高高城牆下的深宮內院,繁華又冰冷,平和又頹敗,如同盛開的罌粟花,冶豔又危險。

  此時,在這深宮的一角,當今皇上宇文邕正在密謀策劃著一件大事。

  「衛國公,朕所說的一切你都聽清了?」宇文邕的臉上平靜無瀾。

  只見一位和他年紀相仿的男子撲通一聲跪了下來,「臣會按皇上的吩咐去做,請皇上放心!」

  「宇文護今日從同州回長安,差不多也該到了,你先去迎接他吧。」宇文邕擺了擺手,示意他先退下。

  望著男子的背影消失在他們的視線裡,阿耶似是感慨地說道:「宇文直投靠了陛下,對陛下成就大事頗有幫助啊。」

  「若不是宇文護削減了他的封地,恐怕他也不是這麼容易投靠我們,」宇文邕微蹙起眉,「我等他們失和的這一刻已經很久了。」

  阿耶若有所思地看著他,「皇上,您等除去那人的一刻也很久了。」

  年輕的君王若有所思地望向窗外,嘴角浮起一抹讓人猜不透的笑容,「不錯,是等很久了,所幸,還是等到了。」

  晌午時分,宇文護行色匆匆的來到了王宮,準備和宇文邕一同先去拜見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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