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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六


  「哦……」恒迦放下了書卷,「那不如我靠你更近一些,這樣會更暖和一些。」

  長恭的臉色更僵,「不用了,這樣挺好。」

  「那可不行,我可是答應了爹要照顧你,」他的目光中流瀉出幾許調侃,「都是男人,扭捏什麼?」

  「哈……忽然又覺得熱起來了呢。」長恭乾笑了一聲,「你的好意我心領了。」

  恒迦自然也知道適可而止這個道理,在看到她那尷尬的表情時,他忍不住在心裡偷笑。

  「現在這麼關心我,當初怎麼就一走了之?虛偽!」長恭很快也不甘示弱的翻起了舊帳,剛才因為有點緊張,差點忘了,這只狐狸哪會這麼好心,八成又是在捉弄自己。

  恒迦微微一笑,「你怪我嗎?是你自己說讓我先走的,不是嗎?」

  「哼,沒義氣的傢伙,就算這樣,那晚也不見你來救我啊,好歹我們還是同門呢。」長恭從鼻腔中發出「嗤」的一聲冷哼。

  「那晚有你的九叔和幾位哥哥,哪裡還用得著我。」他揉了揉困乏的雙眼,「再說你這不是好好的嗎?缺胳膊還是少腿了?這天底下敢欺負你的人可沒幾個,沒被你欺負就不錯了……」

  說到這裡,他有些納悶長恭怎麼沒有動靜,要是在平時,她早就嘰嘰喳喳的反駁了,抬眸一看,不覺啞然失笑,原來這個傢伙居然就這麼睡著了……在淡淡的朦朧燭光中,她微闔雙眼,睫毛輕顫,優美的輪廓流連出一股沉靜的香甜。

  他靜靜注視著她的睡顏,黑色眸子卻變幻不定,就象這抹閃爍在夜風中的燭光,忽明忽暗的搖曳著。

  §第一卷 第二十九章 初陣

  經過了數日的長途跋涉,斛律光的大軍終於抵達了關外。就在這裡安營紮寨的第一天,天氣忽然轉冷,今冬的第一場雪毫無聲息在夜裡落下,起初是細碎的雪粒,被風輕輕吹散著,到了後來變成了晶瑩的雪片,開始密密麻麻的落下,整片漠北大地漸漸被白色渲染起來,一片蒼茫……

  這是專屬於關外的雪,濃郁而沉重,氣勢恢弘,寒風凜冽如白刃,幾乎割裂了衣袍,深深刺骨。正站在營帳外的長恭不由收緊了衣襟,不知怎麼回事,這幾天,她的下腹一直隱隱作痛。

  對面營帳的簾子忽然被掀起,恒迦朝她揮了揮手,示意她到斛律光的軍中指揮帳來。

  長恭進去的時候,正好聽到了恒迦正在說話,「爹,我軍幾萬士兵一舉前來,萬一不勝,一時難以集結兵馬。不如把大軍一分為二,相繼而進。前軍若勝,後軍全力攻上,前軍若敗,後軍可以接應。」

  斛律光贊許地看了兒子一眼,「此計甚好。」他思索了一下,又道,「不過這先前的……」

  「斛律叔叔,就讓長恭領軍前往。」長恭飛快地接上了話,「有您坐鎮後方,軍心穩定,這衝鋒的任務就交給我吧。」

  斛律光微微一驚,「長恭,你該知道,打頭陣的隊伍是最危險的。」

  「斛律叔叔,我知道。」長恭目光灼灼地看著他,「正因為危險,不是才更有挑戰性嗎?如果不能戰勝這小小的危險,又如何能超越生死,成就自我?」

  斛律光驚訝地看著她,沉默了片刻,忽然笑了起來,「好,高長恭,本將下令,就由你帶兵先行出發,阻擊突厥軍!」

  長恭低頭一笑,「長恭一定不負重望。」說完,她的目光無意中掠過了正凝視著她的恒迦,只看到他的眼中閃動著難以捉摸的光芒。

  「恒迦,你也和長恭一起去。」斛律光又吩咐道。

  「恒迦遵命。」恒迦微微一笑,目光中卻絲毫沒有笑意。

  回到自己的營帳之後,長恭很明顯地感受到了狐狸身上散發出來的怨氣。

  「自己要去送死就去好了,何必要拖上我。」他冷冷瞥了她一眼,心裡不免又想到她不過是個女孩子,竟然還這麼衝動。這麼一想,心裡更是不舒服。

  「我還嫌你這個膽小鬼跟著我礙事呢,要不我去和斛律叔叔說好了……」

  「行了,」恒迦打斷了她的話,「下次你要超越生死,成就自我,可別再把我算進去,我的命可是寶貴的很。」

  長恭輕哼了一聲,心想這只狐狸如果被敵人捉住的話,必定叛變。正想著,忽然只覺得腹痛如絞,忙彎腰捂住了肚子。

  「怎麼了?」恒迦也察覺到了她的異常。

  「沒什麼……只是有點肚子疼。」她的話音剛落,忽然感到一股灼熱的液體從下身湧了出來,忙偷偷伸手一探,側眼看去,只見一手鮮血,頓時大驚失色,大腦在空白了片刻後,才慢慢冷靜下來,幸好之前也聽大娘提過,莫非這就是女子的——初潮?

  大娘之前還一直擔憂她的初潮遲遲不來,沒想到在這個節骨眼上竟然……

  她急忙又抬眼望瞭望恒迦,還好他正背對著自己,心裡稍稍松了一口氣,腦袋裡還是有些混亂,恒迦在這裡,她又該怎麼辦?

  「對了,」恒迦輕輕咳了一聲,「我想起還有些事要和爹商量,你先睡吧。」說著,他起身掀了簾子就走了出去,在門口時還停頓了一下,又道,「可能——需要比較長的時間。」

  一見他離開,長恭緊繃的神經才慢慢鬆弛下來,急忙從包裹裡翻出了替換的衣服,並將舊衣服脫了下來,撕成一條一條,照著大娘之前教過她的樣子,暫時做了個應急的布包墊在了下身。

  不知是不是第一次的關係,來量並不多,只是腹痛難忍,讓她徹夜難眠。

  營帳外,恒迦望著帳內隱隱綽綽晃動的人影,黑色如夜空般的眼眸裡,一種說不清的悵惘象針尖般慢慢升起,漸漸擴散……

  剛才他在不經意間已經看到了……那血跡……

  他知道……那是什麼……

  長恭正痛的翻來覆去的時候,忽然聽到恒迦進了營帳,他低低地聲音從她的背後傳來,「怎麼,還疼?」

  她有氣無力地應了一聲。

  「那明天……」

  「明天的計劃不會變,我會帶軍準時出發!」她驀的轉過身來,雖然在黑暗中看不清她的臉,但恒迦完全可以想像的出那略帶倔強的表情,他微微一笑,將手中的罐子遞到了她的手裡。

  長恭摸到了一個熱乎乎的東西,脫口道,「這是什麼?」

  「熱水。」恒迦語氣平淡地說道,「免得你痛得死去活來,影響我睡覺。」

  她的胸口一熱,眼中忽然泛起了一絲感動的酸澀,一言不發的捧起罐子喝了好幾口,一股暖流順著喉嚨,蔓延到了全身的四肢百骸。

  「謝謝。」她小聲的說道。

  「不用謝我,這也是為了我自己,明日我可不想還要費精神來保護你。」

  她放下了罐子,側身又躺了下去。「那我保護你,狐狸哥哥。」

  「行了,你別給我添麻煩就謝天謝地了。」

  長恭忍不住輕輕笑了一下,忽然,一件衣服飛到了她的身上,她扯了扯衣服,一股淡淡的檀香味傳入了鼻端,不知為什麼,她忽然覺得肚子好像沒那麼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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