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蘭陵繚亂 | 上頁 下頁


  「好了,別鬧了!」高澄也有些不耐煩,「你也越來越無法無天了,居然學會嫁禍於人了。」

  「恒伽,你到底有沒有做過?」斛律光也忍不住問道。

  恒伽抬起頭來,什麼話也沒有說,淺棕色的眼眸中淚水盈盈,無限委屈。

  孝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沖上前去對著恒伽的肚子就是一拳。這下可惹惱了高澄,他也顧不得旁人在場,怒衝衝地夾起了孝,對著他的小屁股就是「啪啪」兩下。

  孝扁了扁嘴,「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王爺,孝的衣衫已經濕透,還是先去換了吧,不然容易感染風寒。」斛律光連忙阻止道。

  「明月,今日讓你見笑了,我真是對他沒辦法。」高澄面帶尷尬地說道。

  「那我們就先告辭了。」斛律光行了行禮,拉著恒伽轉身而去。

  在轉身的瞬間,一直低著頭的恒伽,忽然抬起頭,沖著哭得發暈的孝露出了一絲狡猾的笑容。那笑容一閃即逝,只有孝將它盡收眼底。他一邊抽泣著,一邊朝著那個背影咬牙切齒地發誓。

  斛律恒伽……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高澄拎著孝拐進了右手邊的房間,翠容看見他們進來,笑吟吟地迎了上去,「看來又是孝惹你生氣了。」

  高澄一臉陰鬱地放下了他,沉聲道:「翠容,以前孝怎麼頑劣都可以,但今天他居然學會嫁禍於人了,實在是需要好好教訓一下。」

  「爹爹,好爹爹,孝下次不敢了。」孝一聽要來真的,立刻撲了上去,拽住了他的衣袖,拼命眨巴著那雙黑亮的眼睛求饒。高澄立即垂下眼簾,躲過了他的眨眼必殺技,他知道,一旦對上孝的眼神,絕對絕對會心軟。

  翠容無奈地歎了一口氣,微微笑著低聲道:「子惠,她是——我們的女兒。」

  她的話音剛落,高澄忽然猛地反應過來,愣了愣道:「你看看把我氣的,都快忘記她是個女兒身了。」

  孝對他們的話似懂非懂,不過知道自己的責罰多半是免掉了,於是又趕緊黏到了母親身上,像只小狗似的蹭來蹭去,「還是娘最好,還是娘最好。」

  高澄一聽,面上也泛起些許醋意,「爹爹就不好了嗎?」

  孝眨了眨眼,「不教訓孝就是好爹爹!」

  高澄露出一個無可奈何的笑容,朝外面擺了擺手,「去吧,去吧。」

  孝大喜,立刻箭一般的沖了出去。

  見到孝的身影消失在長廊盡頭,翠容起身關上了房門,一臉凝重地轉過頭來,「子惠,聽說前幾天你打了皇上?」

  高澄不以為然地撇了撇嘴,「倒不是我親手打的,我還嫌自己動手麻煩呢,是我讓崔季舒打了那個狗腳皇帝。」

  翠容輕哼一聲,「本來臣子毆打皇上,已經是匪夷所思,現在你居然還讓別人打皇上……」

  她頓了頓,放低了聲音,「看來,子惠你已經沒有耐心了……這一天,終歸還是要來。」

  高澄臉色微微一變,「翠容,原來你已經猜到了。」

  「子惠,我知道,你想要的不僅僅是個區區齊王,你所想要的,是……」她垂下頭,沒有再說下去。

  「不錯,翠容,我也不想瞞你了,」高澄緊緊握住了她的手腕,「下個月我就會動手,等我成功的時候,翠容,我不會再委屈你,我要你坐上那個最尊貴的位子。」

  翠容臉色發白,輕聲道:「子惠,我什麼也不要,我只要你好好的。我只要這樣就好。」

  「翠容……」他輕輕挑起了她額角垂落的髮絲,「還記得我們第一次相見的情景嗎?當時的你正在河邊梳洗著長髮,笑得那般燦爛,就像那天明媚的陽光,那一刻,我和二弟都以為看到了傳說中的仙子,不過幸好,你終歸還是屬於了我,不管我有多少個女人,心裡最在意、最珍愛的,只有你,所以,我只想把那個位子留給你。」

  「子惠……」翠容剛想說什麼,又被他打斷了。

  「等孝到了十八歲,我就向全國詔告恢復她的女兒身,為她選一個最出色的駙馬,你看可好?到時誰要是多嘴,我就殺了他們全家。」他的眼眸中閃過一抹狠厲,隨即又被溫柔所代替。

  「子惠,我知道,我攔不住你。」翠容輕歎了一口氣,「做你想做的事吧。不過,翠容只是個鄉野村婦,那個位子是無論如何也不想坐的。」

  他的臉上露出一抹不悅,又按捺了下去,低聲道:「好,好,我們以後再談這個。」翠容見他面色不悅,也趕緊轉換了話題,「對了,再過幾日,就是子惠的生辰了呢,是不是也像以前那樣,等你在府裡宴請完賓客,再到這裡來?」

  高澄點了點頭,又道:「但是這次,我想將孝帶去府裡。」他留意了一下翠容的神色,又繼續說道,「也該是時候讓他見見我高家的宗室們了。」

  她稍稍遲疑了一下,「可是她的身份……」

  「你放心,不會有事的。小小年紀,又能看出什麼。」他安慰似的拍了拍她的手背。

  她低頭一笑,「也好,那到時我在家等你們回來。」

  他的神色微微一動,隨即愉悅地笑了起來,「不錯,翠容,這裡才是我的家。」

  §第一卷 第三章 王府盛宴

  這幾日天氣是反常的熱,烈日當頭,竟連一絲輕風也無。只聽得樹枝上的蟬鳴一片連著一片。齊王府內的小湖上佈滿了碧翠欲滴的荷葉,就像是插滿了密密麻麻的翡翠傘似的,將湖面蓋得嚴嚴實實的。大多數的荷花像是也受不了這烈日似的,無精打采地依附在荷葉下,偶有幾朵花苞從荷葉的縫隙間鑽了出來,倒真是有幾分「荷花入暮猶愁熱,低面深藏碧傘中」的情景。

  湖邊的涼亭裡,正坐著兩位衣飾華麗的貴婦。年長一些的婦人身邊,一位容貌清秀的男孩正玩著手裡的釣魚竿。

  「姐姐,您聽說了沒有?這次家宴,大人好像要把那個孩子帶回來呢。」 側室靜儀一臉的古怪神色,「您就由著他來嗎?」

  長公主拈起一粒新鮮的蓮子,放入了口中,「我又能做什麼呢?大人可是連我的親哥哥都敢打。你認為我說的話會有用嗎?而且,那也是大人的親生子,我不覺得有哪裡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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