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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三


  他也許只是一個合格的奴才,但也是相當討厭的奴才。

  「什麼事?」春柳愛理不理的問。

  王保努力保持著微笑,他只是個奴才,也知道大家都不喜歡孟婉露,但孟婉露在他看來,也挺可憐的,如今好不容易翻了身,重新回到了合意苑,而且還是未來皇后的最得力的人選,他並不想得罪。但,他也不想得罪春柳,她畢竟是司馬銳最寵愛的妃子慕容楓的貼身丫頭,難說慕容楓會不會重新獲得皇上的歡心,況且,慕容楓也真是一個相當不錯的主子,至少不會發火,孟妃好是好,就是性子太烈,凡事太較真,有時候生起氣來,還真是嚇人。

  「孟妃請慕容妃過去坐坐。」王保微笑著說。

  「小姐如今正忙著抄佛經,這是皇上吩咐的,若是耽擱,我們可是誰也耽擱不起,若是沒什麼大事,麻煩你告訴孟姑娘一聲,如今不方便過去坐坐,若是她有事,就請她來這兒吧。」春柳冷冷的說,跟著慕容楓在冷宮裡呆著,到呆得她性子潑辣了許多。

  王保一愣,只好提高些聲音,對著裡面說:「慕容妃,奴才王保奉孟妃的吩咐,前來請慕容楓去合意苑坐坐。」

  「知道了。」慕容楓從房內出來,看著王保,淡淡的笑意,突然想起一句話,不知道是什麼時候聽誰說的,好像是說秦檜還有仨朋友,雖說那個孟婉露不討大家的喜歡,卻還有一個王保對她忠心,有時候人看人真是好奇怪,看對眼了,怎樣都好,看不對眼,如何都不妥。「你稍等一會,我這就隨你去。」

  「小姐——」春柳很擔心,不曉得那個孟婉露又會生出什麼事來,只怕是又要難為慕容楓,那可不是一個和善的女人。

  「沒事,要來的總要來,躲也躲不過,她總不能要了我的命吧,最多是出出心頭的惡氣,無事,我去去就來。」慕容楓淡淡的說。

  王保沒敢吭氣,孟婉露可沒有說讓慕容楓去坐坐,孟婉露說的是,「讓那個人來見我!」只是,他覺得還是不要這樣的說的好,那慕容楓可是一個軟硬不吃的主,若真是得罪了,還真是不敢確定皇上會向著她們二人中的哪一位。

  (95)

  合意苑,如今再來,也許是陌生人,也許是外人,只是偶爾經過這兒的人,這兒,已經不再是自己歇息之處。

  司馬銳讓她來的時候,她還不曾有這樣的感觸,其實知道這一次不是好的『坐坐』,只是不得不坐。孟婉露是她必須面對的一個人,如她一樣,孟婉露也是司馬銳,也就是當今皇上的妃子,說起來,兩個人交鋒是早晚的事,如今來了,就要打點精神面對。

  幸好,府裡還有煙玉,有她在,總多份踏實。

  在這個地方,沒有朋友,沒有人可以幫她,唯一可以信賴的司馬銳又變得奇奇怪怪,態度上也時好時壞,說不清他到底是愛她還是恨她?!若不是心中有愛,她真是堅持不下去,只怕早就放棄了,可是,已經來了,世上沒有後悔藥,沒有人逼她,是她自己選擇的,當時那個老瘦男人已經勸她不要貪戀這個所謂的大興王朝,希望她可以選擇生活在現代和段之山在一起。是自己放不下司馬銳,是司馬銳讓她有在這個朝代呆下去的勇氣,只是,做為一名女子,面對不可知的未來,她實在是不知道自己的堅強可以維持多久。

  無論如何,她都必須面對自己選擇的現實。

  孟婉露靜靜的坐在前廳裡,等著慕容楓,她的表情如冰,心裡頭是深深的惱恨,這個慕容楓,為何如此陰魂不散?人已經到了冷宮,卻仍然能左右皇上的心,雖然表面上看不出皇上對慕容楓有如何的留戀和牽掛,但,從一個女人的直覺出發,她覺得,司馬銳心中始終有著慕容楓的影子,那痕跡太深,根本抹不平。就算是慕容楓再十惡不赦也無法讓皇上真的從此忘記。

  她無法忘記那一晚的羞辱,那一晚皇上要寵倖於她,她是何等的興奮,終於守得雲開見月出,可,——她不願意再想起,想起那一晚自己的可憐和羞恥,就好像一個傻瓜一樣被人從皇上的房間裡帶了出來,皇上竟然不能靠近她的身體,她的身體怎麼會如此讓皇上反感,難道——可皇上不是寵倖過慕容楓嗎?

  冷冷的看著慕容楓走了進來,今天皇上朝中有要事要處理,煙玉又讓她打發去給老太后娘娘送東西,一時半會回不來,她終於要好好的和這個女人算算帳了。

  幾日不見,慕容楓看起來消瘦了些,但依然美麗動人。就算是心中惱恨這個女人,但孟婉露也不得不承認,這是個相當吸引人的女子,有著美麗的容顏、優雅的氣質、溫和的談吐……但越是這樣,她越是惱火,好在上天有眼,慕容楓有了一個犯了不可饒恕之罪的父親,使得老太后和皇上將她發配到了冷宮,她的姐姐和兄長們也一個個落魄了,如今,終於自己又回來了。

  她盯著慕容楓,目光冷冷的,似乎如刀,一刀刀剮在慕容楓的身上,似乎只是目光就可以將慕容楓傷得遍體是傷。

  夏荷輕輕哼了一聲,站在一旁,若不是孟婉露沒有吭聲,她早就沖上去收拾慕容楓了,毀了那張臉,看皇上還喜不喜歡這個女人。若說是狐狸精,這個慕容楓怎麼看到也不像,可是,有她就沒有自己的主了,有自己的主子就不能容忍這個女人存在,總而言之一句話,就如孟老夫人所說:唯一之法,就是除掉這個女人!

  「慕容楓,今日在我這兒,就不要希望有人可以救得了你。」孟婉露冷冷的說,「今日皇上朝中有事,煙玉那丫頭又讓我派去老太后娘娘那兒辦事,一時半會的回不來,如今沒有人可以救你。若說你認識的人,這合意苑裡的人你到是都認識,可他們都是奴才,沒有人敢為你出頭,只有個王保,如今也是我的侍衛,自然不會為你著想。今日,我們兩個真要好好的算算我們之間的帳才好。」

  慕容楓心中微微一怔,但面上依然淡淡的,害怕又能如何?不如隨它去吧,若是一定要死在這兒,也只得認了。

  她不說話,只是淡淡的一笑。

  孟婉露坐在那,也沒有提議讓慕容楓坐下,反而是將桌上的茶杯扔到地上,淡淡的說:「如今你是罪臣之女,我只需要告訴皇上,我好心好意的請你來合意苑,姐倆說說話,將以前的誤會解釋清楚,但你不僅不承情,還在我這兒撒潑,打碎了老太后娘娘賞賜我的茶杯,故意向我示威,說些不恭敬的話。然後——」

  夏荷關上了房門,室內的光線突然暗淡了許多,有一種說不出的陰鬱。

  慕容楓知道,要來的是躲不開的,只是安靜的站著,不論發生什麼,她絕對不會允許自己低下頭,向孟婉露求饒,以免皮肉之苦。電視上和書籍中看到了太多的宮中酷性,這個孟婉露心中全是惱恨,怎可輕易的放過她呢?如果她一定要如此就讓她如此吧!

  當夏荷第一下打過來的時候,慕容楓動也沒有動,不是不痛,而是不能痛,她靜靜的看著夏荷,這個奴婢是孟婉露的人,如此做是因為夏荷忠心,也許不算是錯,若是換了春柳,也許也會一樣的為她如此。但肩背上的痕如火,讓她微微有些顫抖,只是依然不動,撐著捱過第二下、第三下……

  慕容楓的不動、不躲、不避、不反抗,讓夏荷突然生出一種恐懼感,手中的鞭子也用上更多的氣力,心中卻上虛虛的,冷冷的汗從額上落下來。她想讓鞭子落在慕容楓的面上,卻始終不敢去看那雙澄淨的眼睛,那麼明亮那麼深邃,如同夜空,如同大海,望不到頭。

  漸漸覺得有些不支,慕容楓覺得身體好像在火中炙烤,焦燥、暈眩,呼吸有些虛弱。但她依然站著,靜靜的站著,她把所有的力氣都放在了雙腳上,支撐著自己的身體不倒下。

  孟婉露真的火了,這個女人怎麼可以這樣?!她氣惱的把桌子上的東西一下子統統掃到了地上,聽著稀裡嘩啦的聲音,夏荷到是怔了怔,呆呆的看著孟婉露。

  「你!你!你怎麼可以這樣!」孟婉露恨恨的說。

  慕容楓的臉色已經有些蒼白,唇角有了血痕,但仍然平靜的站著,她覺得這樣很無趣,如此對她,孟婉露真的就如此確信這皇宮中自己是第一了嗎?也許,孟婉露是真的愛上了司馬銳,才會如此對她。

  「你希望我如何?」慕容楓面色蒼白的微微一笑,淡淡的問。

  孟婉露到是一愣。

  「我不做反應,是因為我覺得我無錯,你愛司馬銳,他愛不愛你,何必怪責在我身上?」慕容楓額頭有虛汗流下,疼痛有些麻木,讓她如同坐在火中般難受。

  那素淡的衣上,有淡淡的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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