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金樽幽月 | 上頁 下頁 |
六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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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你當我是狐狸精?」龍白月擦擦頭髮,湊近火堆烤火。那只紅狐狸還是被俘虜了,此刻被繩索縛著,卻舒服的靠在她腿邊,眯著眼打盹,龍白月見狀,忍不住出手抓抓它腦袋上的毛。 「嗯,你這樣的美人,忽然出現在這窮鄉僻壤的,是人都會懷疑吧。」曉得龍白月是人,那獵人偷眼打量她,火光下柳眉杏眼唇紅齒白,真是美翻了,他忍不住吞吞口水。 「這狐狸成天在我們村裡偷雞,很是狡猾,我抓它抓了許久呢。」獵人遞給龍白月一片烤熟的獐子肉,「說真的,這傢伙有點靈性,所以我當它成了精呢。」 龍白月接過烤肉,撕了一點放進嘴裡。腿邊的狐狸這時候眯著眼抬起頭,沖她嗅嗅鼻子,龍白月笑了一下,撕了點肉喂它:「把它給我吧,它與我算是有緣。」 那獵人一愣,慌忙搖頭:「你當它是小貓小狗能養著玩的?這東西雖然長得漂亮,但是野性未馴……」 「我不管,你潑了我這身狗血,它算是賠禮。」龍白月虎起臉宣佈,繼而又微笑一下,開始色誘,「小哥,別那麼小氣嘛……」 獵人看著她媚眼如絲,臉紅起來——這女子,真的不是狐狸精? 奇怪,龍白月也在心裡納悶,她自從被狗血潑了一下,身子一直暖洋洋的,性子好象也變了一點…… 翌日與獵人告別後,龍白月替那紅狐狸解開繩子。那狐狸自昨天起一直老實得很,乖乖黏在龍白月身邊不肯離開。龍白月以為它通靈性願意跟著自己,哪知道繩子一放,那狐狸立刻身子一扭,掉頭就要逃跑。 「站住!」龍白月急了,啪地一下踩住那狐狸的尾巴。 「好痛!」那狐狸喊了一聲,差點把龍白月魂嚇飛掉。 還好龍白月腳下未鬆勁,狐狸跑不掉,只好看著龍白月求饒:「放了我吧。」 「你,你成精了?」龍白月定定神,猜測道。 「是啊,不然怎麼能說話?」不過她道行還淺就是了。 「你,你變個人我瞧瞧?」龍白月不再害怕,興奮起來,沖狐狸勾勾手指。 這女人……是不是有點不正常?當她是在看變戲法嗎?連山月別無他法,只能翻翻白眼抓抓耳朵,嘭地一聲變成自己的人身。 「嘖嘖嘖……」龍白月一臉鄙視,「你這也叫狐狸精?長得還不如我呢。」 連山月惱羞成怒,齜出兩顆狐狸小牙:「告訴你,等我再修煉個幾年,得了道、成了仙,絕對會風情萬種!想當年我那得道成仙後離開祁連山的姨媽,可是比天仙還美……」 「你可有名字?」龍白月問她,心裡已經替她擬了個名字。 「有啊,我叫連山月。」連山月答道。 「不成,這名字不好,你以後跟著我做我丫鬟,就叫寶兒好了。」 「去死啦!」真當救她一命就成了主子了?滾一邊去。 「你不幹?」龍白月一哼,踩著她尾巴的硬木底緞子鞋開始施加壓力,鞋底還碾來碾去。 「哇哇哇,不要不要,我幹了……」連山月慌忙點頭,從此變成寶兒。 狐妖一諾千金,答應的事一定得做到,否則有損道行。寶兒站起身來收掉尾巴,拍拍屁股嚷嚷著:「走吧……」 …… 龍白月緩緩睜開眼,看見夜色裡紫眠閉目靠在牆邊,手裡拿著桃木劍,臉色極差。她的心口立刻悶疼了一下,淚水湧出眼眶:「紫眠,你是不是作法了……」 為了她嗎?為了一個殺過人又騙過錢的殘花敗柳,即使身體受損也不怕?龍白月伸手捂住眼睛,淚水貼著手背汩汩而下。 「放心,我身子已經復原了。」紫眠這時在一邊睜開眼,開口輕聲安慰她,「哭什麼?」 「你騙人。」 紫眠聞言沒好氣的嗤笑了一下:「師父只說我回京途中不能作法,如果沒被綁架,算日子現在我早在京城了。」 想想也對,龍白月見紫眠臉色雖差,但說話聲音平穩,心下稍安。 「回去吧。」紫眠吃力的起身,將龍白月扶起來。 龍白月撫著自己脖子咳嗽了一下,與紫眠互相攙扶著回船上去。路上她看著遍地燒冥錢的痕跡,有些失魂落魄的喃喃著:「我五歲那年,天下鬧饑荒,爹爹將我賣到船舫……我已經不記得我原先姓什麼了……」 她的血親是否健在,她都不知道。 他倒是知道自己的姓氏,卻只能埋在心裡。 「今天來找我尋仇的是我的鴇母,我害死了她……」龍白月擦著淚水,聲音發顫,「她……」 「我知道……」紫眠打斷她難以啟齒的話,「我明白的。」 他信她,這就夠了吧。無需再聽多少不堪回首的曲曲折折,要她理出一條反抗的理由來。 「唉,我怕你作法的時候,龍媽媽跟你說一面之詞嘛……」 「你說的我才信。」這樣可好? 「咳咳……」龍白月的心一陣猛跳,忍不住輕咳幾聲,羞赧道,「你卻不讓我說……」 船邊的河埠頭上趴著好些人,將一盞盞荷花水燈放入水道。紫眠和龍白月走到他們旁邊,看著滿河盈盈的燭光,心裡都動了一下。 「替你的龍媽媽也放一盞吧。」紫眠掏些錢從賣水燈的商販那裡買了一盞水燈,遞給龍白月。 龍白月一愣,隨即點點頭:「好的。」 荷花水燈裡的白蠟燭被點上,龍白月手有些發顫的將燈放進河裡,雙手撥了幾下水,輕柔的波浪將水燈緩緩推入河心。 水燈專在鬼節這天點送,為的是給那些孤獨迷惘的魂魄引路,水燈會將他們一直引過奈何橋,燈裡的蠟燭才會熄滅。 龍白月盯著自己放出的那盞水燈,水燈一直浮進河心,燈裡的蠟燭微微晃了兩下,才在夜色中寂然泯滅。龍白月身子一顫,慌忙問靜立在一邊的紫眠:「這是說媽媽已經過了奈何橋了,對吧?」 「嗯。」紫眠應著,暗夜中的臉因為說謊而微微發熱。 過奈何橋?怎可能。那固執的魂魄早就被他打散了……只是水燈一滅,那段往事對她來說,就可以安心遺忘了吧…… 點點燭光在水面上跳動著,慢慢陸續熄滅,夜色將勢微的燭光吞噬掉,也隱去河邊龍白月與紫眠的身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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