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金樽幽月 | 上頁 下頁
二一


  「你來做什麼?」曹真的聲音裡滿是驚喜。

  「我來救你啊。」

  「門口沒有看守的人嗎?」

  「啊?」龍白月聞言,立刻東張西望,「沒有啊,一個人都沒有。」

  「奇怪了……」曹真納悶,但立刻聲音變得堅定,「那麻煩你趕快!」

  「好。」龍白月拔下一根簪子,將簪子尖插進鎖眼裡撥弄著,「怎麼都沒反應的,奇怪,寶兒以前是怎麼偷我錢的呢?」

  撥弄半天,就在龍白月要放棄的時候,咯噠一聲,銅鎖應聲而開。她驚喜不已,儘量輕輕的推開房門。

  她這才算真正看見曹真了,清瘦頎長的身形,簡單的繭綢衫子,頭發散披著,一身的淩亂。但獲得自由的他是神采飛揚的,月光下的雙眸灼灼有神,臉上冒了胡碴,薄唇肆無忌憚的咧開,露出整齊的白牙。

  「可別笑出聲來。」龍白月食指比上嘴唇,她指指一邊的狗洞,「委屈你從這裡爬出去了。」

  「嘿,爹啥時候在這裡專門為我開了個狗洞。」曹真又是咧大嘴,二話不說的往外爬。

  這「專門」兩字逗得龍白月直咬唇,她跟在他身後爬出去,還沒起身,就看見曹真頭也不回的往李家藥鋪跑。

  「男人都是這樣死沒良心的!」她忍不住低聲詛咒,「你等等我!」

  李家藥鋪黑燈瞎火的,等龍白月氣喘吁吁的到達時,月光下曹真已經和李芳奴抱在一起了。龍白月看見他們,只得不支聲的杵在一邊。李芳奴白天傷得不輕,手臂還被厚厚的藥布包著,不過此刻她光潔的臉上滿是幸福,被月亮照著竟顯得璀璨動人了。

  「見笑了。」曹真總算發現一邊的龍白月,羞赧的鬆開李芳奴,但手仍摟著她,「謝謝你,謝謝你。」

  龍白月笑著聳聳肩:「現在你打算怎麼辦呢?」

  「當然是和她在一起,」曹真溫煦的笑落在李芳奴皎潔的臉龐上,惹得她也是一陣笑,「自從那時看見她,我就只想和她在一起。」

  「龍姑娘,你知道嗎,那時候我還不認識她,我只曉得父親的粗暴做法會傷害很多人,卻不曉得該怎樣去面對那些受了傷的人,從小到大,每每有這樣的情況,我只能默默的看著那些人捧著自己的傷處嚎啕大哭,自己明明難過卻不知道該怎麼做。直到有一天,父親的馬車在街上撞傷了行人,我乘父親不注意,偷偷掉轉馬頭跑回去看,卻發現她已經在街邊幫著行人包紮了。她的藥,還有她的笑,能救治人心,你信不信?」

  龍白月看著曹真認真的眼睛,只能感慨的輕籲口氣,慢慢的她也笑起來:「我信,那麼,我們去城門那裡找找吧,說不定,還會有個狗洞?」

  三個人就此東去,慢慢消失在夜色裡。

  「真是拙劣的救人過程,要是沒有我們,她早死了一百次了。」賀淩雲忽然從街角轉出來,看著他們遠去的方向。

  「快走吧,估計我還得再給城牆開個洞呢。」紫眠催促著他,笑笑,反倒在想自己該怎麼暗示才能讓龍白月知道——其實船舷那裡的暗格中放著繩梯?

  「你不如再作法把城門鎖給打開吧。」賀淩雲撇唇冷笑。

  「那你能把城門的守衛也收拾掉?」

  「快別,我還得收拾掉這撥宰相府的追兵呢。」賀淩雲揚揚下巴,指著牆角一堆動彈不得的黑衣人,又將面巾蒙回臉上,「你先去吧……不過,我和你打賭龍白月有鬼主意的目的是,你得把這件事放心上——龍白月和宰相府,恐怕關係不淺。你能警惕些嗎?」

  「我知道,」紫眠繃緊了臉,他想了想,最終還是不置可否的掉頭離去,「謝謝……」

  第九章 瘟疫

  問蓮根、有絲多少?蓮心知為誰苦。雙花脈脈嬌相向,只是舊家兒女。天已許,甚不教、白頭生死鴛鴦浦。

  這一年的夏天,比往年都要悶熱。梅雨剛停還沒到大暑,龍白月已經被熱出了一頭痱子。她乾脆將自己的鋪蓋卷挪到甲板上,入夜的時候就躺在涼簟上,將頭髮浸在紫眠他們配的怯暑藥水裡。涼簟邊焚著驅蚊蟲的香。月色如水一樣鋪了龍白月一身,將她映成玉人。月漉漉,波煙玉,她邊賞月邊搖著蒲扇,昏昏欲睡。

  靜謐的夜色裡,一個活鬧鬼又在這時候竄出來擾人清夢。賀淩雲冷不丁的跳上甲板,咚的一聲巨響落在龍白月身邊。

  「要死了,你蠱毒不疼了啊,沒事跳上來嚇人。」泡頭髮的藥水因為振動濺了她一臉,龍白月被賀淩雲嚇了一跳,慌忙扯了薄毯蓋住身子,攏攏微散開的襟口。

  「船停在岸邊的時候,不要躺在甲板上,免得被我踩死。」賀淩雲輕薄的瞥了一眼衣衫不整的龍白月,一臉壞笑的鑽進船艙找紫眠。

  「這壞小子!」龍白月詛咒著,用袖子抹掉臉上的水。

  船艙裡紫眠閉目靜坐修煉內丹,當他睜開眼的時候,就看見賀淩雲正坐在一邊笑著看他。

  「什麼時候來的?」紫眠對他微微一笑。

  「就剛才,」賀淩雲口氣裡帶著一絲得意,「今天不用在宮裡值宿衛,我就瞞著家裡人跑這兒來了。」

  「真是辛苦你了,既然來了,就順帶看看你的傷吧。」紫眠起身去叫醒熟睡的明窗塵。

  「唉,誰叫你老是和曹宰相對著幹,他擺明瞭不喜歡你,我父親也跟著不許我和你來往。你也知道,我父親是跟著曹宰相的,沒辦法。」賀淩雲無奈的抓抓頭。

  「是是是,我已經儘量避著宰相了,可冤家路窄嘛。」紫眠扶起還閉著眼的明窗塵,看見他臉上被蚊子咬了包,找了點藥給他抹上。

  「也真是奇了怪了,你在司天監也沒多大權力,怎麼宰相老和你過不去呢。」

  「誰知道。」

  在上藥的時候,賀淩雲和紫眠聊著最近京城裡的掌故,紫眠足不沾地就能知曉天下事,靠的是明窗塵在街頭聽來的雞毛蒜皮,賀淩雲則負責了朝中大事這部分。

  「曹真失蹤那麼久,宰相最近的臉色總算不青了,因為他的二公子被聖上指定尚福壽公主了。」

  「就是那個從七品的曹枋?」

  「馬上就是正五品啦。」賀淩雲訕笑,「最近京城附近瘟疫鬧得厲害,這可也算是沖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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