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做帝妃(12)_呂丹

一二

　　我無暇欣賞黃昏的美好，心底也無半分喜氣，只想著一旦拿到針線該如何將那衣裳恢復原樣。

　　甬道極長，每隔十幾米就是一道圓門，圓門內不是院子就是殿堂，往內望去，也是隔了諸多的風景才能看到殿堂的頂端。

　　宮女太監紛紛從身邊走過，彼此也不打招呼，默默地走在這一條似乎永遠也走不到盡頭的甬道內。

　　偶有幾名神氣的宮女太監走過，其他的人紛紛向他們微笑示好，他們卻回以冷眼，這些人不是得寵娘娘身邊的宮人就是數得上妃位娘娘身邊的紅人。

　　偌大的皇宮，人情冷暖，比起宮外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我抬頭望向天空，甬道上的天空一如這窄窄的甬道，也只呈現出一個長方形的藍條。

　　我要在這藍條下過上十年。

　　突然間，胸口感到很悶。

　　「回避——」尖細的聲音喊破了靜寂。

　　一頂轎子抬了過來，是某位娘娘路過。

　　我與所有的宮人一樣，在一旁施禮，直到轎子過去才起身。

　　繡衣坊近在眼前，只要過了那個圓門就是。

　　我加快了步伐，就在快到圓門時，遠遠地瞧見一頂黃色的轎子抬了過來，路邊的宮人紛紛下跪。

　　若是娘娘路過，只需施禮。

　　跪，只對皇帝。

　　雙手下意識地攥緊，那個男人？不想向他下跪。

　　轎子越來越近，我聽到了公公的喊聲由遠而近，「跪——」

　　咬牙一閉眼，我轉身進了身旁的圓門，加快腳步，到最後幾乎是用跑才將那「跪——」的喊聲遠遠地拋在腦後。

　　已決定不再去想那過去，決定了要快樂地生活下去，可這會兒還是有些莫明的傷感。

　　停下腳步時已氣喘吁吁，我跑得很快，很急，似乎只有如此才能將那傷感稍微淡化些。

　　平息氣喘，我直起身子時，卻與一道冰冷的目光相遇，是那個冷冰冰的少年公公，雖然只在半年前見過一面，他的冷卻讓我印象深刻。

　　金燦朝霞之下，他似乎比那時高出了許多，體形修長，膚色白晳，五官俊美，只是那冷比初見時多了些冰霜。

　　為什麼一個人能冷成那樣？

　　「棠公公，慢走。」繡衣坊的管事恭敬地對著他說話，近乎於拍馬屁了。

　　他叫棠煜，是皇后身邊的紅人，或者說是宮裡所有女人身邊的紅人。

　　他只是小小的太監，並非管事，也非哪宮的總管，只因他是紅人，所有人對他就恭恭敬敬的。

　　我朝他微微一笑，他只淡淡地瞥了我一眼，又望向不遠處的圓門，那兒，明黃的轎子剛剛抬過，他又望了我一眼，便冷漠地從我面前走過，從院中的小道離去。

　　對他的冷淡，我也沒什麼好在意的，疾步走到繡衣坊管事的姑姑面前，施了禮，「姑姑，奴婢想借一下針線，線要天藍的綢絲，有嗎？」

　　那姑姑點點頭，「你在這兒等著，我讓人拿給你，不過用完你要趕緊送回來。」

　　欣喜點頭之際，我聽到身後有道尖銳的聲音喊道：「不用了，來人，把這宮女給我帶走。」

　　心中本就忐忑，這一尖銳的聲音讓我嚇了一跳，剛轉身，就有兩名太監沖過來一左一右地抓住了我的胳膊。

　　「你們做什麼？」我衝口而出道。

　　「做什麼？大膽宮奴，竟敢將柳妃娘娘的衣裳弄破，還敢問為什麼？帶走。」領頭的太監瞪瞪眼，怒道。

　　「什麼？放開我。」

　　不由分說，這些人架了我就走，不管我如何掙扎，也只是白費力氣。

　　走出繡衣坊的圓門時，我瞧見那棠煜正站在不遠處冷冷地看著這邊，我欲張口求救，可我與他無親無故，又只是第二次見面，他又怎會幫我？

　　這個時候，我只能自強。

　　當今百姓對肅帝極為愛戴，雖然他登基還未到一年，但惠民政策卻下了數十條，且條條言而有信。不過百姓對他的愛戴還有一個緣由，那便是他非好色之帝，他的女人一共也只有八人，一後四妃三嬪。

　　肅帝並沒有過度寵愛誰，後妃均是雨露均沾，平分秋色，不過這柳妃在後妃中雖排第四，實質上卻僅次於皇后，為何？聽說肅帝能順利登基，柳妃功不可沒，儘管肅帝對後妃一視同仁，但在賞賜上，皇后之後就是讓柳妃先行挑選，如此就可看出一二了。

　　第五章又見故人

　　剛進入柳妃宮，就見弄破了柳妃衣裳的小洗衣女害怕地站在正殿上，一見我被推了進來，慌張地轉過頭，不敢與我直視。

　　「怎麼會？」我欲問她怎麼回事，哪知小洗衣女突然一反先前懦弱的模樣，跑到推我進來的太監身後，一手指著我，哭著道：「公公，就是她，是她弄破了柳妃娘娘的衣裳，還，還恐嚇我不要說出去，要不然就要我好看。」

　　「什麼？你胡說什麼呢？」我驚詫地望著她，過於驚愕，使得我一時忘了辯駁。

　　「我沒有胡說，你問我有沒有針線，說要偷偷補回去，這才去了繡衣坊借針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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