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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八


  §第四十六章

  斷骨所傳來的疼痛讓高慶每一次最輕微的呼吸都像受刑一樣,看見陸繹行過來,他掙扎著想起身,卻被陸繹上前摁住。

  「聽他們說你肋骨斷了,莫要亂動。」陸繹道。

  「卑職罪該萬死,請大人責罰!」

  陸繹沉默了一瞬,才道:「你把整件事情從頭到尾仔細說一遍。」

  傷處雖然疼痛非常,但高慶卻是一點都不敢違抗陸繹的話,忍著痛強撐著把事情經過詳詳細細地說了一遍。

  聽罷,陸繹緩緩點頭:「按你所說,這幫賊人頗通水性,有四、五人之多,與袁捕快所說的一樣。」

  「卑職落水之後,船上只剩下袁捕快與一名我的弟兄,賊人趁不備將我弟兄打暈,丟入水中,也就是說,最後僅剩袁捕快一人。卑職以為,此事與她,說不定有些干係。」

  「她也受了傷,雖比你輕些,但比你那幾位僅僅嗆了水的弟兄可重多了。若要說嫌疑,我看,只要還活著的,都有嫌疑。」陸繹冷冷道,「那條船是你雇的,船突然漏水又是怎麼回事?分明有人早一步得知我們的行蹤。」

  高慶渾身一凜,驟然想起陸繹是在臨走前才命今夏隨行,之後今夏一直和他們在一起,自然沒有提前洩露行蹤的嫌疑。而自己卻是在午後時分就已經得知,船也是自己雇好的,若要說私通賊寇洩露行蹤,他的嫌疑可比今夏大多了。

  「大人,卑職、卑職……」

  似乎知道他在想什麼,陸繹打斷他,淡淡道:「你傷成這樣,自然不會是你,只是你那幾名弟兄,你該多留心才是。」

  「……卑職明白。」

  陸繹未再說什麼,讓其他幾名錦衣衛先送高慶回去治傷。另有上官曦備下馬車,親自將陸繹與今夏送回官驛。

  折騰了一夜,身上又帶著傷,待回到官驛廂房,將門一掩,今夏只覺得所有氣力都抽身而去。踉蹌著爬上床,她連衣裳也沒力氣脫,只合衣側躺,小心翼翼不敢碰到傷臂。

  「受傷這事得瞞著頭兒,怎生想個法子才行……」

  她閉上眼睛,迷迷糊糊地想,還未想出個子丑寅卯,人就已然陷入昏睡之中。

  ……又是那條既陌生又熟悉的大街,處處張燈結綵,燈火璀璨。

  自她身旁經過的人們,衣著華麗,面帶笑容,仿佛在過什麼熱鬧的節日。

  她立在街道的中間,茫然四顧,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找什麼。

  繁燈似錦,笑語喧嘩。

  她卻始終孤零零的一個人。

  驟然間,有人握了她的手:「走,跟我走!」

  「你是誰?是誰?」她不肯,使勁掙扎。

  那人的手就如鐵鉗一般,又冰又冷,怎麼也掙不脫……

  「啊!」

  她喘著氣,一頭大汗地自夢中驚醒,瞪大的雙目正對上陸繹。

  而他,正握著她的手。

  關於陸繹為何在自己房間裡,以及他為何會握了自己的手,今夏實在想不到一個合理的緣由,足足楞了半晌,就這麼幹瞪著陸繹……

  陸繹皺了皺眉頭,率先開口道:「你指甲該修了。」

  「啊?」

  「把我都劃傷了。」他鬆開她,手指撫上脖頸。

  借著燭火,今夏看見他左側脖頸似有幾道細細的血痕,吃驚道:「是我、我劃的?」

  「難道是我自己劃的?!」他語氣不善道。

  「這……卑職該死。」

  今夏只得賠罪,轉而一想:不對啊,他憑什麼闖入自己廂房,憑什麼抓她的手!

  她梗梗脖子,決心據理力爭,重新開口道:「陸大人,這個……呃、那個……呃、那什麼……您、您半夜裡到此間,是有什麼事要吩咐卑職麼?」

  「什麼半夜,天都亮了!你在發燒你不曉得麼?」陸繹沒好氣地反問她。

  「哦,難怪我覺得您的手那麼冰,原來是這個緣故。」

  今夏恍然大悟,歪頭看向窗外,陰沉沉的,大概是要落雨,難怪室內這般昏暗。

  陸繹面色更沉:「叫門也不見來應,還以為你昏死過去了……想試試你額頭熱度,誰想得到你拳打腳踢,真是,睡覺也不安分。」

  「這……卑職該死。」她只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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