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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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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下的艙房中,今夏已換過乾爽衣裳,將濕發略擦了擦。正好楊岳煮了姜湯來,她端過來一飲而盡,身體才算是和暖了些。 「他肯定是想自己吞了這批生辰綱。」將碗底剩下的薑絲一併撥入口中嚼著,她若有所思道。 「不能吧……」楊嶽總覺得可能性不大,「此事你我已經知曉,咱們是六扇門的人,他又不是不知道。」 「說不定待會就要來封咱們的口了。」今夏猜度著。 「你是說……這個?」 楊嶽把手往脖子上一拉。 今夏先比劃了個金元寶的模樣:「應該是先給咱們這個,看咱們是不是識相,若不識相,他再……」手往脖子上狠狠一拉。 楊嶽一臉為難:「我倒是想識相點,可這事若是讓爹爹知道……你敢收銀子?」 今夏猶豫片刻,遲疑道:「這套生辰綱,頭兒本來就叫咱們別理會,管它是誰劫了去,在誰手裡對咱們來說都一樣。再說,小爺我在水中泡了那麼久,沒功勞也有苦勞,收點工錢不算過分吧……對了,他怎麼會下水來?」 楊岳聞言微楞,想起什麼般轉身往外走:「方才瞧見灶間有黑芝麻,我給你下幾個湯圓吧。」 「等等!」 今夏喚住他,狐疑地打量著他。 楊嶽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只好道:「你剛下水,他就冒出來了。我倒是想騙他,可也得騙得過啊。」 「你……」 兩人心中各自打著小鼓,正在這時,有船工來叩門,說是錦衣衛經歷大人請他們至樓上船艙。 「真來封咱們口了?!」楊嶽不安道,「要不,我先去和爹爹說一聲。」 「不急,且上去瞧瞧,怕他作甚。」 今夏拉著他就往上走。 到了上面艙門,叩門,裡面傳來淡淡的聲音:「進來。」 今夏與楊嶽剛進得艙房,便瞧見陸繹。他披了件青蓮色直身,濕發未束起,只披在腦後,斜靠在黃楊仿竹材圈椅上,顰眉看著地上的那些箱子。 「……瞧,點翠銀獅子!」今夏捅捅楊嶽,叫他看箱子。 楊嶽偷瞥了幾眼,與她低語道:「……金獅頂麒麟壺、金鸚鵡荔枝杯,那杯子瞧著怕有四、五兩重吧。」 「怕是有了。」今夏嘖嘖歎道。 瞧這兩個小捕快毫無規矩竊竊私語,陸繹抬眉冷冷地盯住他二人:「你二人偷著下水去,就是想私吞這套生辰綱吧?」 今夏一呆,眼下箱子就在他的艙房中,明明是他自己想吞了這套生辰綱好不好,竟然還惡人先告狀。 楊嶽慌忙道:「小人怎敢,大人明查,小人只是為了查案才下水的。」 「楊捕頭可知道?」陸繹接著問道。 今夏飛快道:「不知道。」 「知道。」楊嶽同時道。 兩人面面相覷,而陸繹則挑高眉毛。 「知道。」 「不知道。」 兩人換了個說法,又異口同聲道。話音剛落,今夏就惱怒地瞪了楊嶽一眼,意思是你改什麼口風?平常也不見你這麼機靈。後者懊惱地直拍額頭。 看到他們倆自亂陣腳,陸繹看他們的眼神頗有些滿意,接著問道:「你們是怎麼知道箱子藏在水下?你說。」他指得是楊嶽。 「……嗯、嗯……」楊嶽被他方才罪名一壓,腦子有點懵「……是這樣的……那些箱子上面有蠟,哦,不對,是地上有蠟……還有那些痕跡……就是這樣,然後我們就猜……」 若說前面陸繹還在勉強忍耐,那麼等他聽到「猜」時,就已經無法忍受,抬手示意楊嶽不用再往下說。然後他看向今夏:「你說。」 今夏攤攤手道:「其實,就是瞎猜的,沒想到運氣這麼好,真的在水下找到了。」 「原來如此,」陸繹點了點頭,面無表情道,「那麼你們不如再猜一猜,我會不會把你們倆裝箱子裡沉到河裡頭去。」 「經歷大人真愛開玩笑,哈哈……」今夏乾笑兩聲,見陸繹目中寒意森森,便只得如實道,「一則,暈迷的軍士並不是中迷香,而是喝了蒙汗藥,從艙室留下的各種痕跡,特別是靴印來看,是他們自己人所為,至少六人以上,還不算上把風的;二則,若箱子被運離船體,船會變輕,而從昨日停靠到現在,船的吃水線沒有明顯變化;三則,從艙室地上的蠟油可以判斷出用了大量的蠟油,若只是為了防潮,用不了那麼多,所以我判斷應該是為了將箱子沉入水中做準備。」 「你已經推測出來,卻著意隱瞞,還說不是為了私吞。」陸繹慢悠悠道。 「王方興,連同他手下的人既然都有嫌疑,我自然不好當眾說出。」今夏討好地一笑,「再說,我們無法確定箱子就藏在水下,所以想得是找到之後再告知大人。」 對於她這後半截話,陸繹明顯不會相信,端起茶碗,緩緩飲了口茶,腦中回想著王方興的言行舉止:他的驚慌失措,並不像是裝出來的,至於近旁的人,那名旗牌官,還有其他軍士的神情……劫取生辰綱並非小事,能辦此事者絕對不會是小卒,在軍中至少也是個小頭目,才能有此威信鼓動其他人共同作案。 一杯茶尚未飲完,陸繹心中已經有數,放下茶碗,手指朝楊嶽一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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