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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〇


  吳琨瞪著他,眼神猶如凶獸。

  馬車疾馳過街道,到處都是兵卒,有人大喊著「救火」。

  「楊三得手了?」韋郊緊張地問。

  公羊劌望望天空,似乎在計算時辰,片刻,點點頭:「如無意外,應當是得手了。」

  但此時,更多的雜亂聲來自車後,有人嚷著「護衛主公」,更有馬蹄聲急急逼來。

  「消息傳得太快。」公羊劌皺眉,轉向魏安,「四公子。」

  魏安點頭,敏捷地將車上鋪陳的茵席揭開,揭開一塊地板,底下竟有個一木箱。

  吳琨看著,一臉不可置信。

  只見魏安從裡面拿出一把自製的木弓和十幾支箭,公羊劌接過去,掛上弦。

  馬蹄聲漸近,公羊劌開啟一扇車門,拉弓射箭,後面傳來慘叫。我緊張地望去,瞥見一道刃光揮來,忙道:「當心!」

  公羊劌「砰」地關門,道:「四公子,鐵刺!」

  魏安不慌不忙,似乎打開了什麼,「嘩」一聲清脆的響聲。沒多久,後面繼續傳來慘叫,比剛才大聲多了,似乎是一群人。

  韋郊哈哈大笑,我看著這戰況,亦是目瞪口呆。

  「鐺鐺」數聲傳來,似乎有什麼不甘心地砸在車廂上。

  「關窗,他們有弓箭!」公羊劌道,韋郊和魏安連忙將兩邊的窗拉下。精鐵制的車廂密實,即刻擋住了外面的光照和喧囂。

  「公子!啊……」前面突然傳來黃叔的痛呼,眾人皆驚。

  馬車慢了下來,公羊劌急忙他伸手扯下前壁上的帷幔,開啟前門。夜風呼呼吹來,城門屹立在前。黃叔一隻手臂中箭,卻仍然駕著馬車左沖右突,正前方,一隊騎兵奔來,為首者,竟是林崇。

  「賊人!休得撒野!」林崇大喝一聲,立馬擋在車前,手中一根丈八鋼矛指來。

  公羊劌將馬車停住,沉聲道:「韋郊,替黃叔療傷。」

  韋郊應了,趕緊將黃叔拖進來。

  街道兩旁都是軍士,有的將兵器指著馬車,有的不明所以,亂哄哄的。

  公羊劌轉身,一把將吳琨扯起,笑笑,「將軍,該你了。」說罷,拎著他坐到車前。

  馬車前的所有人都變了色。

  「兄長!」吳皎策馬從林崇身後奔出,被林崇攔住。

  「叫他們開城門!」公羊劌用匕首抵著吳琨下顎。

  吳琨怒視他,閉口不言。

  公羊劌目光淩厲,手一動,吳琨的脖子上已經出了一道紅線。

  「讓開!開城門!」吳琨臉色煞白,立刻大喊。

  前方的道路立刻讓了出來。

  可林崇仍擋在那裡,神色不定。

  「將軍竟不顧你主公性命?」公羊劌聲音冷冷,匕首橫到了吳琨的另一側脖子上。

  「林崇!」吳琨的聲音已經有些發嘶,不掩驚惶。

  林崇這才把兵器收起,令道:「開城門。」

  公羊劌挾著吳琨一動不動,道:「韋郊。」

  「來了來了!」韋郊放開剛包紮好的黃叔,爬到前面去駕車,嘴裡小聲嘀咕,「某乃扁鵲,這又當郎中又當車夫……」

  前方的城門緩緩開啟,猶如絕境上的豁口,馬車裡靜靜地,只有高高低低的呼吸聲。

  鞭子清脆一響,馬車再度走起。

  「兄長……」吳皎眼睜睜地站在路旁,又氣又急。

  出了城門,馬車一路疾馳。韋郊依照著楊三告知的方向,不足半刻,前方已經能夠望見江邊高樓上的明燈。

  可等到渡口漸近,江面上卻空空如也。

  「楊三他們在何處?船呢?」我焦急地問公羊劌。

  公羊劌不答,這時,火把光下,一個人影突然迎面奔過來。

  魏安急忙拿起弓箭,公羊劌卻道:「住手!是自己人!」

  我望去,果然,那人眼熟,是楊三的兄弟。

  「公羊兄弟!」他喊道,韋郊連忙讓馬車停下。

  「船呢?!」公羊劌急忙問道。

  那人喘著氣,道:「船……不曾得手!盜……盜船的兄弟讓人發現了!」

  我的心一沉,眾人皆失色。

  「大哥救出不曾?」公羊劌追問。

  那人點點頭,道:「救出了,只是難出城門,三哥讓我從城牆上下來等候在此,他說你們現在,他們自有辦法。」

  公羊劌頷首,正要再說話,這時,後面追兵的聲音已經近了,火把的光照彙聚通明。

  「夫人,江上……」阿元的聲音顫抖,扯扯我的衣袖。

  我轉頭望去,亦是吃驚。一艘大船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江面上,正緩緩朝岸邊靠來,上面火光熠熠,上有帥旗,上一個「吳」字。

  「你回去!」公羊劌對那人道,說罷,轉向吳琨。

  「我等窮途,如今,唯有向將軍借船。」

  吳琨面無表情地盯著他,沒有出聲。

  就在這時,大路上的人馬已經趕到,林崇當先一騎,大喝:「鼠輩休走!」

  公羊劌無所畏懼,將吳琨拉至跟前:「將軍莫非又來試我敢不敢動手?」

  林崇冷笑,突然將長矛一指,大聲喝道:「我方得報,主公已回宅中!鼠輩手上之人乃是假冒,給我亂箭射死!」

  眾人大驚。

  「林崇!你這豎子!」吳琨亦愣怔,隨即目眥欲裂,狂怒地大喊。

  公羊劌一把將他塞回車內,喝道:「韋郊!走!」

  韋郊忙不迭地調轉車頭,才奔起,破空之聲已經如雨飛來。馬車疾馳,輪子在坑窪的路上顛簸得坐不穩,車廂外傳來「鐺鐺」的落矢之聲。

  可馬車終究慢了些,嘈雜聲漸近,公羊劌對魏安喊道:「火油!」

  魏安伸手將底板下的機關拉開,公羊劌將一隻火把扔出車後,「轟」一聲,火焰平地而起,裹著人影和尖叫。

  但仍有騎兵從火中沖出,透過車窗的縫隙,我已經能看到兵器上的刃光。

  公羊劌拿起弓,可是箭已經寥寥無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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