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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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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被子裡探出兩隻眼睛。 魏郯看著我,唇角微微翹著。 「妾知曉。」我笑笑,聲音溫柔。 魏郯走得太早,以至於張氏領著任姬來見禮的時候,正室、主母、侄婦們都在,獨獨缺了正主。 任姬身著規整的深衣,許是不敢張揚,顏色樣式皆是普通。不過她到底伎樂出身,我雖不待見,可自己也不得不承認,她卸去了豔妝,容色仍舊上品,步態舉止亦楚楚動人。 她向郭夫人下拜,儀禮規整。郭夫人看著她,笑意盈盈。 「你既已入門,便是府中婦人。凡事當聆聽尊長教誨,侍奉夫君,輔佐正室,勤勉無違逆。」她對任姬正色道。 任姬低頭,恭敬地答應。 「日後少夫人便是你主母,拜見去。」郭夫人慈祥地微笑。 任姬看向我,妙目盈盈。 「拜見少夫人。」她聲音柔婉。 我看著她在面前下跪,規整地叩首,微笑不語。 §第54章 房梁 見禮完畢,郭夫人將我單獨留了下來。 「任姬新來,少夫人乃主母,凡事還須教導。」她和氣地說。 我莞爾,應道:「兒婦知曉。」 郭夫人看著我,將一盞茶拿在手中:「我聽聞,昨夜大公子未在新人處留宿?」 原來是要說這個。 我答道:「正是,夫君說今日要早起,待日後歸來再見新人。」 郭夫人神色不改,頷首道:「大公子勞累,少夫人體恤侍奉,家中上下亦看在眼裡。」說罷她笑笑,「憶昔大公子方成年,天下戰亂,大公子隨丞相四方征伐,以耽擱娶婦子嗣之事。自從少夫人入門,丞相曾多次流露盼望長孫之心,心情迫切,在所難免。任姬侍奉大公子,將來若誕下子嗣,少夫人便嫡母。婦妾相處,爭寵最易生亂,少夫人向來明白事理,此言我亦無須多說,只盼後室和睦,丞相與大公子在外操持,亦可心安。」 我心中冷笑。爭寵是麼?那時范悅將任姬獻上,本意是沖著魏傕,郭夫人適時地提起我做什麼? 「兒婦謹記姑氏教誨。」我作順從狀,溫聲答應。 我才從堂上出來,就看到任姬立在廊下,見到我來,款款上前行禮:「少夫人。」 「任姬何事?」我訝然。 任姬低著頭,道:「妾無事,在此等候少夫人。」 這般卑恭之態,倒讓人舒服的。不過我現在一點也不想應付她,倒希望她囂張點自己走回去,我好清淨。 「如此,」我微笑,無多話語,朝庭院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任姬不出聲,亦步亦趨。好些家人迎面走來,向我行禮之餘,眼睛的餘光都會朝任姬掃兩眼。 我知道這事在底下大概早已議論紛紛了。於我而言,經過昨夜和今日一個早晨,我的心境已經慢慢平靜。我不管他們逕自回屋。 從前魏郯不在,我在宅子裡做做自己的事,東磨磨西蹭蹭,一日也就很快過去了。如今有了任姬卻不一樣,郭夫人告誡我要與她融洽相處,我就算做樣子也要與她說說話,才不會落人話柄。 不過既然要做,我就打算做大些。回到院子裡,我讓家人去把周氏、魏嫆她們都請來。 一屋子人,拉出去踢蹴鞠都夠了,我不用擔心自己會彆扭。 「我聽聞,任姬並州人?」周氏從任姬的手中接過一盞茶,微笑地說。 「正是。」任姬輕聲答道,「妾父母皆出身並州。」 「姬家中如今還有何人?」一旁的朱氏問道。 「妾家中還有兩位兄長。」 「哦?」我問道,「姬兩位兄長,現在何處?」 任姬道:「二位兄長皆在潁川為吏。」 原來如此。我想起範悅老匹夫那張臉,心中冷笑。 「任姬說話怎這般細聲細氣,我都快聽不到了。」魏嫆好奇地瞅她。 毛氏笑起來:「任姬這樣說話才是淑女,小姑該多學學才是。」 魏嫆一臉不以為然,對任姬道:「姬那日舞蹈不錯,今日再舞一回如何?」 此言出來,引得眾人微妙地相覷。周氏笑道:「姬如今乃是大公子的妾侍,可不是家伎。」 任姬卻忙柔聲道:「妾今日不曾裝扮,亦無伴樂,不便舞蹈。不過妾有琵琶,可為女君彈奏一曲。」 魏嫆看向我。 我豈可拂了興致,莞爾:「如此,姬可奏來。」 任姬應下,告退取琴。未幾,她抱著琵琶回來,在室中坐下,輕輕調弦。片刻靜默之後,她抬手彈奏。 我小的時候也想學樂器,母親還曾讓琴技高的家伎教我。可惜我天生對枯坐苦練不感興趣,還沒把五音練准就荒廢了。 不過,我自幼耳濡目染,賞樂卻是懂得的。在我看來,任姬這琵琶彈得不錯,技藝熟練。不過許是因為心中拘謹,音韻不足。 兩盞茶的功夫,一支小曲已經奏完。 周氏她們不好先說什麼,我了然,微笑地輕輕撫掌。 「任姬舞姿美妙,演奏亦是動人。」朱氏道。 任姬低頭謙道:「妾不過粗學,獻醜了。」 婦人們在我房中閑坐聊天,一直待到午後。 等她們告辭離去,我也乏了,讓阿元斟茶來。才吩咐,任姬卻主動將我的茶盞斟上,雙手捧前。 阿元臉上有些不快。 我看看任姬,接過茶盞,道:「姬在此陪伴許久,可覺得累?」 「妾不累。」任姬仍舊一副低眉之態,柔聲細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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