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飛花濺玉錄 | 上頁 下頁 |
三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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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那人滿嘴胡言亂語和如花嬌靨背道而馳,他故意害我被打,還著臉討便宜。我咬牙切齒地想著,眉頭越皺越緊。 哼!臭小子,以後要是讓我再見到,看我怎麼好好「回報」呢! 想歸想,我身在含章宮,哪來機會再遇到他?更遑論報仇雪恨了,歎口氣,最多心裡多唾棄他幾次好了。 回宮後,第一件要緊事就是將冼觴閣玉玨還回去。幾天來細心研調泉水,待蘇合香丸充分溶入後,我抱著酒罈找去冼觴閣。 走到門口時,護衛見是我,未加阻攔,將我放進去。我心裡暗自疑惑,莫非他們個個都有過目不忘的好本事,見我一面便記得了? 冼觴閣滿院廣植芭蕉,其形似傘,芭蕉葉的濃蔭裡歇著幾隻閑鶴。 這閣裡少說有幾百號人,我要找出給我玉玨的丫頭如同大海撈針。繞著冼觴閣走了一趟,沒遇到半個人影,我又抱著酒罈子走回正殿。殿廊上幾個宮人聚在一處,正嬉笑著逗弄架上的鸚哥兒,見我抱著罎子要進去,其中一個沖我招了招手,將手指放在唇上打了個噤聲。 我遲疑一下,湊到跟前問道:「姐姐叫我有事?怎麼不讓妹子進去呢?」 她看了看我手裡的罎子,悄聲說:「你怎麼這個時候來冼觴閣?是做什麼的?憑你有再大的事,現在進去絕討不了好去,快回去吧。」 我一指酒罈,不解地道:「這是流矽主上吩咐下來的差事,前幾天閣裡的一位姐姐交給我,讓我今日送來。」 她瞄了我幾眼,壓低嗓子道:「妹妹今日趁早回去,什麼要緊東西非趕在這會子?當姐姐的好心提醒你,咱們主上現在閣裡大發雷霆,凡是身邊的人都免不了挨駡,你就別趕著現眼去了。」 我心裡疑竇叢生,立刻誠惶誠恐地道:「多謝姐姐,要不我闖了大禍還不自知呢,不知主上為了什麼事發脾氣,莫非有人惹她不快?」 她揮手屏退身邊的宮人,將給鸚哥兒添食的小銀勺放回架上,「聽說裡面丟了件要緊東西,什麼金啊還是玉的,咱們這些不在主上身邊伺候的人,自然是受不到嫌疑,但你這時候去還東西,豈不是自惹麻煩?」 我心裡悚然一驚,冼觴閣裡居然丟了東西?有人竟敢在公子蘭和流矽的眼皮子底下偷盜,膽子可委實不小啊。 我趕緊滿臉堆笑,對她千恩萬謝,「姐姐真是好人,若不是姐姐剛才攔住我,我險些闖了大禍。我這就回去了,過幾日再說吧。」 那宮人揮手叫我趕緊離去,我也不再耽擱,趁著空溜出冼觴閣。 我默坐在行香水榭裡,搗著香料,心裡猜想冼觴閣究竟丟了什麼東西,以至於讓流矽如此大發脾氣,鬧得滿閣不安。 什麼金啊還是玉的? 腦子裡靈光乍現,莫非…… 我趕緊從腰上解下那塊瑩白璀璨的玉玨,回想前日品酒大會,冼觴閣裡那無名少女塞給我時,並未說過此物何等重要。當時我也沒細想,接過來就懸在腰間,現在仔細琢磨,竟是越想越害怕。 按說這玉玨既是緊要東西,流矽怎會輕易交給下人?又怎會輾轉到了我的手上?何況平日我不出行香水榭,含章宮裡認識我的人更是鳳毛麟角,那少女怎麼一眼就認出我是天香閣的人?又這麼巧不巧地將玉玨交給我? 該死! 我渾渾噩噩地踏進了人家早已布好的網中,就差有心人收線了。小謝死了不過兩年,我就這麼鬆懈心志,我怎麼能忘了這裡是含章宮,若耶花溪埋枯骨的道理,我怎麼能忘?! 公子蘭在冼觴閣那日瞅我幾眼,恐怕就是在提醒我莫忘了身處何地,這宮裡時時刻刻有無數雙眼睛在看,無數顆心在猜。 我,我可真是愚笨至極了。 細看手中的玉玨,將它握在掌心裡摩挲著,圓玉中缺,質地冰涼,寒意從指尖直傳到我的心底。 好一出蘭心蕙質的嫁禍江東之計,我倒要看看,這背後指掌乾坤的人究竟是誰?! 第二日拂曉,我早早起床,將滿頭青絲隨意綰了個髻,斜插上一支玳瑁鑲琉璃珠花簪,從櫃裡找出件家常舊衣穿在身上,坐在軒廳裡繼續磨香料。 今兒是公子蘭的生辰吉日,含章宮上上下下熱鬧非凡。這幾天見多了宮裡的妙齡少女們滿面春光,估計私下都在盼望貴人早日迎門,她們急著想嫁人了。 我無聊地打了個哈欠,此刻正殿那邊人多事雜,亂哄哄地鬧了有些日子,我這麼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不出席,也不會有人在意。 如今公子蘭的身前身後跟著連浣姑娘,他哪裡還想得起我是誰?連真姑姑早看透了我不得公子歡心,兩年來對我愛理不理,我在她的意識範圍內形若透明。 沒人答理,我樂得清閒,每日裡觀花賞魚,流連軒館亭台。閒人自有閒人福,我自在逍遙,無人管束,簡直過上了神仙日子。 水榭外響起腳步聲,軒廊下伺候的宮人挑起簾子,我抬頭看向來人,心頭滑過一絲詫異。眼前的倩影比起兩年前最後一見窈窕了許多,合身透出嫵媚風韻。 「哎呀,真是稀客!連心姐姐怎麼有空來我這裡?姐姐是來找些荷包戴著玩嗎?」我挽起笑臉,放下了手裡的木臼。 連心搖頭,正色道:「我來是為了請妹妹去呈恩殿,咱們主上在天香閣外相候,請姑娘移步吧。」 我心裡一迭連聲叫苦,怎麼連慧跑來堵我的門?她自己愛去湊熱鬧便去好了,拉上我算什麼? 心裡百八十個不願意,腳下卻不敢耽擱,我隨連心走出水榭。天香閣的殘墟旁,連慧拄著根沉香龍頭拐杖站在櫻樹下,從杖首的龍嘴裡銜下一尺來長的絳紫流蘇。 我走到連慧面前,恭敬地屈膝拜身。她一雙冷目掃量過我,將我細細地從頭看到腳,隨即哼了一聲,「不語丫頭,咱們可有些日子沒見了。百草堂裡一別兩年,你越發出落得標緻可人了。」 我陪上笑臉,「主上的精神也越發矍鑠,竟比兩年前看著還清健,今兒怎麼有空來天香閣,前面不是……」 她拄著拐杖邁開兩步,回頭示意我跟上,「今兒是公子的好日子,含章宮上下人等都去給公子慶賀生辰。你不去,是故意抬高身價給眾人看呢?還是有心和公子過不去?」 連慧一頂大帽子壓下來,我臉上的笑容十分尷尬,「主上說笑了,不語人小言微,去了也只是徒添笑料,登不得大雅之堂。所以心裡盤算著不如在天香閣中默默給公子祝禱生辰,再多煉幾味香品給各宮的姐妹們賞玩才是正途。」 「想不到你還是這麼牙尖嘴刁,如此說來,你不去倒合情合理了?」連慧瞪我一眼,我趕上去跟在她的身後,不住口地說「不敢」。 連慧不緊不慢地走著,也不知她是急還是不急,照這麼走下去,走到明年也到不了呈恩殿。連心隨在她的身側,手中捧著一隻紅緞錦盒,應該是獻給公子蘭的禮物。我瞥了一眼自己的一身裝扮,兩手空空,不禁懷疑這是連慧故意整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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